收筆起身蔣盤深呼吸,使心緒寧靜下來,
然后,一步一步的朝墓道更深處走去。
三十丈,不過是百余米。
墓道中已經沒有任何變故了,仿佛這里的兇尸只有那三口,不知道是余下人都已經離開,還是就那三人,全軍覆沒折損在這里。
一眨眼,走出去了十五丈,蔣盤忽而發現,墓道深處的那縷光,似乎變得更深了一些。
駐足,他再仔細的看。
白蒙蒙的光,似是搖曳的燭火,逐漸開始放大,并沒有變遠,還是在之前那位置,距離自己已經很近了。
長吁一口氣,蔣盤面露喜色,心中戒備不減,兩手全都捏著銅錢。
再十丈的距離轉瞬而逝,只剩下不到五丈遠,那似是搖曳燭火的白光,終于顯露了真形。
那并非是燭火,而是光柱,從墓道正上方的一個小口子中傾注下來。
心,咚咚狂跳著,快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蔣盤的腳步更快,到了那白光處,抬頭,仰視那一縷光柱出來的洞口。
拳頭大小的洞,筆直,視線毫無阻礙。
洞的盡頭,像是看見了某種東西,又像是空寂的什么都沒看見。
白光照射在臉上,蔣盤清晰的感知到,這是星輝,是月華……
卻并非如它猜測的,是墓室的長明燈,也并非從墓室中映射出來!
這地方……有鬼!
驟然間,蔣盤轉身,要朝著回返的方向疾走。
正前方,轟然一聲悶響。
一道石墻重重落下,直接將返回的路截斷!
蔣盤臉色大變,腳步下意識的更快,也就三兩秒,便駐足在那石墻之前。
手中的蠟燭,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熄滅了。
蔣盤快速收起銅錢,雙手落在了石墻上,用力一推!
石墻紋絲不動……
冰涼,死寂,堅硬,這是非人力能撼動的重量……
不過,蔣盤并沒有慌亂,左右四看,并且伸手摸索墓道墻壁。
這也算是墓道機關,肯定是自己先前誤觸了什么布置,才會啟動,只要找到,關閉,自然能打開墓道!
只不過,尋找了半晌天,墓道墻壁近乎沒有縫隙,蔣盤什么機關都沒找到……
額頭上的汗珠愈來愈多,順著臉頰滑落。
蔣盤撿起來了地上蠟燭,用火折子點燃后,匆匆朝著墓道更深處走去!
只不過,走了大概三四十丈后,墓道便到了盡頭……
不是石壁,而是夯實的泥土。
好似當年工匠挖掘到這里便停工……
不,不是停工!
蔣盤總算明白了,生門是陷阱。
刻意留下的一條墓道,掩飾的很好,又留下門,讓人誤以為這能通往墓室。
下方的機關則可以將誤入此地的人永遠困死!
他并沒有立即放棄希望,又返回石墻前邊兒,一寸寸的摸索。
不光是石墻前面,一直到透進來月華星光的那處位置間,蔣盤嚴密的將所有位置,都檢查了一遍,可依舊沒發現機關的跡象……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機關在外邊兒,會延時被觸發。
恐怕只有外邊有人,才能將其打開了。
想清楚這些,蔣盤的內心,有種說不出的憋悶感。
先前那股出現的悸動,這一瞬變得更濃郁。
握緊拳頭,狠狠一拳砸在了墓道墻上!
一瞬間,劇痛襲來,掌肚下側略有溫熱,是淌了血。
墻體上同樣留下來了血痕……
不過,蔣盤依舊沒有死心,繼續開始分析,推斷,尋找墓道中可能的機關。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
這幽閉的環境中,光源本身有兩處。
一個是蠟燭,另一個是拳頭大小的洞,透進來的月華星光。
之后,蠟燭燃盡熄滅了。
白光也消失不見。
一段時間的黑暗后,那一縷光又出現。
不過,不再是白色,而是黃色。
白色是月華星光,那黃色的,就是日光了。
蔣盤已經將墓道來回找了數遍,手指因為來回摩擦墻壁,變得粗糙,甚至有磨損的破痕。
他看得更透了。
無論是月華,還是日光,這地方,就是誘餌!
遠處去看,怎么都會認為是長明燈,一旦過來,就是身陷囹圄。
先前那幾個人,還沒有抵達這里就成了兇尸,必然墓道中還有什么陷阱,被他們先行承受……
蔣盤逐漸升起了一股死寂,還有絕望的心態。
咬住舌尖,用力的晃動腦袋,這念頭又被驅散了……
雖說留下來了那樣一段話。
但真的說,要面臨死亡……胸腔中溢出來的情緒,就是不甘!
極其濃烈的不甘!
還沒有替陰陽找到善尸丹……
未曾彌補自己的過失……
還沒有看到沐女入土為安。
還沒有再見無兒一眼……
沒能親手掌摑廖呈那廝!
……
廖呈那廝……
蔣盤呆愣住了,緩緩的靠在了墓道墻壁上,呆呆的仰頭看著斜上方的洞。
廖呈那廝……本是自己的知心好友,在陰陽之前,亦然算是最好的朋友之一,甚至可以兄弟論處。
可之后,那廝所作所為,不停的讓他不喜。
沒有搶走遁空,想必那廝極其不滿。
拿走了管仙桃的傳承,善尸丹……
那廝應該是得意狂妄了吧?
自己用無兒做交換,已經是割肉,可那廝……居然說,讓他長個教訓……
識人不明!
簡直是識人不明!
蔣盤抬手,一耳光就想要抽在自己臉上。
就是自己的識人不明,坑害了兒子,就連陰陽,都被蒙在鼓中,對廖呈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