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盤的面色陰沉似水,隱隱有憤怒閃過。
柳正道抬手,抬起了一具尸體的下巴,我眼皮更是猛地一跳。
這是個二十來歲的道士,嘴巴長得極大,其中卻血淋淋,空蕩蕩……
分明是整條舌頭都被拔了出來……
“咬舌死,已經足夠痛苦,竟然還拔了舌,下手這人,心腸足夠歹毒。”柳正道低聲道。
“撞祟之后,人心被鬼壓,毫無良知。”蔣盤也開了口。
柳正道卻忽然說道:“不是撞祟,是被人殺。”
蔣盤臉色一變。
他皺眉道:“柳道長,盧道長之前說的清楚明白,他們都是被撞祟之后的道士傷了的。”
“這里的確有一些怨氣未散,但不足以殺那么多人,道士血,即便是非柳家道士,也透著陽剛氣,這怨氣承受不住。”柳正道又開口道。
蔣盤不說話了。
他目光凝聚在被柳正道勾起下巴的那張人臉上。
我走至旁側,將另一個人的下巴也勾了起來。
這人的年紀稍微大一些,約莫四十歲出頭,他同樣是被拔掉了舌頭。
而他的年壽上有赤色,還有青筋。
我喃喃道:“年壽赤,青筋,遭橫禍死。”
緊跟著,我去勾起來了下一個道士的頭,也是相同的死相。
蔣盤從另一個方向去看其余人的死相,和我得出的結論相同。
最后看過所有人的臉后,我和蔣盤商議了一下,下了共同的推斷。
這朝宗道觀的所有道士,都是死于飛來橫禍,并不是盧未此前說的道士撞祟。
可這事兒,未免難以解釋。
將水中兇尸拉回了觀內,先道士撞祟,重創了所有人,緊跟著,就有仇家上門,引來橫禍?!
這也太過巧合。
更關鍵的是,為什么有人要以這么殘忍的手段誅殺他們?
這又不像是當年那偷壽的賈生和賈功名,專門看重了道士和先生殺……
盧未哭了半晌,才勉強止住哭聲,顫巍巍地朝著我們走來。
等到了近前,他一雙眼珠子更紅,目眥欲裂。
“先將尸骨收斂一下,放入大殿,免得日曬,這里問題很大,兇手肯定要找出來。”蔣盤開口道。
盧未重重點頭,他抓住其中一具尸體,就要朝著大殿里頭拖去。
我抬手攔住他,說他傷重,我們來。
結果盧未卻慘然地說,全觀師兄弟死于非命,他要是連尸骨都不能收斂,夜里頭都閉不上眼睛。
柳正道扭頭看我,給了我一個眼神示意。
我就沒有再去攔著盧未了。
我們一起拉尸體進觀內大殿中。
二十多具尸體,約莫花了兩刻鐘的時間,才全部安頓好。
這時候,盧未卻不安地說了句:“少了一個,老三……”我和蔣盤的目光,頓時落在了盧未身上。
盧未低聲道:“老三,就是昨晚上撞祟的道士,他把我們打傷,一來是他偷襲,二來,我們不敢下死手……他不見了……恐怕是死在別處了?”
“我看看你的傷口。”柳正道忽然說了句。
盧未臉色雖然煎熬痛苦,但還是聽柳正道的話,將胸口的衣服拉開。
在他胸膛上,有一道很深的傷,在心口旁邊。
稍微再往左一點點,他就要被劃破心臟了。
除此之外,他身上小傷更多。
“你并非被撞祟所傷。”柳正道眉心的橫紋深邃了起來,他眼中,出現了極為濃郁的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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