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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幾度夕陽紅 > 7

            7

            明遠面對著自己那張“浣紗圖”,看了又看,越看越心煩,這已經是今晚畫的第三張了,竟連個美人臉都畫不好!“天才”早已是過去的東西了,他在自己的畫里找不到一絲才氣,別說才氣,連最起碼的功力都看不出來。他皺皺眉,“重拾畫筆”,多荒謬的想法,徒然浪費時間精力和金錢!一陣煩亂之下,他抓起那張紙,揉成一團,用力地對墻角扔過去,紙團擊中了正坐在墻角補衣服的夢竹身上,她一驚,抬起頭來,接觸到明遠的一對怒目。

            “又畫壞了?”夢竹柔聲問,小心翼翼地。“慢慢來,別煩躁,現在就算是練練筆,筆練順了,就可以畫好了!”

            “廢話!”明遠叫,“我告訴你,我根本就不該聽王孝城的話,畫畫!他以為我還是以前的明遠呢!殊不知我早已變了一個人,藝術家的夢只有留到下輩子去做了!從明天起,我發誓不再畫了!把這些畫筆顏料全給我丟進垃圾箱去!”

            夢竹帶著幾分怯意站起身來,她實在怕極了明遠的砸顏色碟子和摔筆摔東西。她走過去,代他把顏料收拾好,笑著說:

            “今晚別畫了,明遠。你也太累了,白天要上班,晚上又要畫畫,休息一晚吧!明遠,我們也好久沒出去走走了,干脆今晚去看看朋友好不好?”

            “看朋友?去看王孝城嗎?看他有多成功,弟子滿天下,一小張橫幅賣個兩三千,大家還求爹爹告奶奶似的去求他的畫……”

            “明遠,”夢竹鎖緊了眉,“你變了!孝城是我們多年的老朋友,但是,你說起他來口氣中充滿了嫉妒和刻薄,他待我們不錯……”

            “是的,他待我們不錯!”明遠干脆大叫了起來,“每隔兩三天,他就送奶粉衣料罐頭什么的來,他現在闊了,他送得起東西,他的東西使你對他五體投地……”

            “明遠!”夢竹叫。

            “他對我們施舍,表示他的慷慨!我呢?我就得受著!他闊了,他不在乎,但是,我楊明遠的一家子就在接受他的救濟,我告訴你,夢竹!你不許再接受他的禮物……”

            “我并沒有要他的禮物,只是他的誠意使人難以拒絕,每次提了東西來,還賠盡笑臉,又怕給我們難堪,又怕我們拒絕!人家是一片好心。”

            “好心!”明遠咆哮著,“我楊明遠就要靠別人的好心生活嗎?是的,我窮,你嫁給我了,你就要跟我過苦日子!我的運氣不好,我倒霉,你就只好跟了我倒霉。……”

            “明遠,你別把話扯得太遠好不好?難道我嫌你窮了嗎?收孝城的禮是不得已,你為什么一定要把別人的好意當惡意呢?人家又沒有嘲笑你或看不起你的意思!”

            “他沒有惡意,可是我受不了!他使我覺得壓迫,你懂不懂?時時刻刻,他都用他的成功,他的富裕的生活,他的身份地位來壓迫我!而以前,任何教授對我的評價都比他高!現在呢?他成功了,他用禮物,用那些同情的憐憫的眼光來堆積在我身上,他使我受不了,你懂嗎?我受不了他那種把我當做病入膏肓的人的那副樣子……”

            “他成功了,這并不就是他的過失,是不是?”夢竹問,“你不能因為他的成功,就抹煞掉你們的友誼呀!”

            “友誼!”明遠嗤之以鼻,“這是世界上最不值錢的東西!”

            夢竹呆呆地站著,沉痛地望著明遠,好半天,才幽幽地說:

            “明遠,你變得太多了。”

            “是嗎?我變得太多了?”夢竹的話更加勾起了明遠的怒火,他逼視著夢竹說,“是的,我變了,你知道是什么讓我變?你知道我一點都不愛這份生活嗎?你知道我厭倦得想死嗎?你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夢竹叫著說,被明遠逼迫得忍無可忍,“就因為我知道得太清楚,所以我忍受你一切的壞脾氣,忍受你的囂張和無理,忍受你的怪僻!你還要我怎么樣呢?”

            “你后悔了嗎?后悔嫁我了嗎?”

            “我有什么資格后悔!”夢竹神經緊張地大叫了起來,“你娶我是你對我的恩惠,我還有什么資格后悔!十幾年來,我必須時時記住這一點,楊明遠,你是個偉人!你偉大!你在我落魄的時候——”

            猛然間,她縮住了口,瞪視著房門。在門口,曉彤正張惶地站在那兒,恐懼地望著爭吵中的父母。夢竹泄了氣,她費力地把溢出眼眶的淚水逼了回去,用手摸了摸自己激動得發燙的面頰,低低地對明遠說:

            “對不起,我,我是太激動了!”

            明遠沒說話,沉默了片刻,才用陰沉的眼光,掃了曉彤一眼,冷冰冰地說:

            “你下了課,怎么到現在才回家?”

            “我,我,我在學校做功課。”曉彤囁囁嚅嚅也說。

            “曉白呢?”明遠又問。

            “我,我沒有看到。”

            明遠調回眼光來,冷漠地看了夢竹一眼,說:

            “我們的兩個孩子,都連家都不要了!放了學不回家,吃晚飯也不回家!”

            他的口氣,好像孩子們不回家,都應該是夢竹的責任似的,夢竹想說什么,又忍耐地咽了回去。孩子們是最敏感的小動物,家里的氣氛一不對,他們就會最先領略到。近來,明遠的壞脾氣籠罩著全家,動不動就要咆哮罵人,連小鳥都知道巢里是否溫暖,又怎能怪孩子不愿回家呢?家系不住孩子,這不是孩子的過失,而是父母的過失。怎么能讓正在求學的孩子在一個充滿*味的家中做功課?準備考大學?

            在夢竹的沉默中,明遠換了一件襯衫,準備出門。

            “你到哪里去?”夢竹問。

            “看電影去!”明遠沒好氣地說。

            夢竹的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話來,只睜大了眼睛,目送明遠走出房門。

            聽到大門闔上的聲音后,夢竹渾身無力地坐回椅子里,用手支撐著疼痛的頭。疲倦、懊喪和絕望的情緒像潮水般對她涌了過來,她感到自己像只無主的小船,正眩暈地飄蕩在這潮水之中。曉彤遠遠地望著母親,看到夢竹一直不動也不說話,她走了過去,把手放在夢竹的手腕上,怯怯地喊了一聲:

            “媽媽!”

            夢竹抬起頭來,接觸到曉彤一對不安的、關懷的眼睛。她不愿讓女兒分擔她的煩惱,勉強提起精神,她坐正了身子,深吸了口氣說:“你吃過飯沒有?”

            “吃,吃過了。”

            “在哪里吃的?”

            “學校福利社。”曉彤說著,臉微微地發起燒來,由于說了謊話而不安。福利社?那些地方和福利社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近半個月來,魏如峰帶著她,幾乎跑遍了全臺北市的小吃店,每天,他們都要換一個新的地方,他總是笑著說:

            “我要讓你見識見識臺北市,領略各種不同的情調!”

            有時,她的一襲學生制服,出現在比較大的餐廳里,顯得那么不倫不類。而他卻豪放如故,驕傲得如同伴著他的是天下絕無僅有的貴婦人,這種種作風,使曉彤既感動又心折。她常常想,魏如峰是個最懂得美化生活和享受生活的人。今天的晚餐,在一家不知名的餐廳里,傍著一個大的熱帶魚的玻璃柜子,他告訴她每種魚的名稱:電光、孔雀、黑裙、紅劍、神仙……他笑了,亮晶晶的眼睛深深地盯著她,一股調皮的神情,說:

            “神仙魚是取神仙伴侶的意思,因為這種魚總是捉對兒來來往往,不肯分離。有一天,我們也會像它們一樣嗎?”

            “曉彤,在想什么?”夢竹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路。

            曉彤吃了一驚,惶恐地說:

            “沒,沒有什么呀!”

            “曉彤,”夢竹嘆了口氣,“從明天起,回家來做功課吧,不要在外面逗留,也別三天兩頭地往顧德美家跑。而且,天天晚上在福利社吃飯總不是辦法。你爸爸的心情不好,你們就別再惹他不高興了。”

            “噢!”曉彤悵悵地應了一聲,頓感若有所失。下了課就回家,放棄那兩小時的歡聚?兩小時,每次都是一眨眼就過去了,但,這兩小時卻是她每日生活的中心!早上起床,睜開眼睛迎接新的一天,因為想到有放學后的那兩小時,而覺得歡欣鼓舞。坐在教室里,聽著老師冗長而乏味的講述,因想起不久之后,就可以有那兩小時而心情振奮。放學前的清潔掃除,握著掃把,在揚起的灰塵中,看到的是他扶著摩托車,倚在路口轉彎處的電線桿下的神情!背著書包,和顧德美跨出校門,一聲“再見”,難得會有那么輕快的口吻!向路口走去,腳底下踏著的是云是霧,整個身子都那么輕飄飄的。心里面懷著的是夢是情,全心靈都那樣蕩悠悠的。然后,一張充斥著生氣的臉,一對期待而狂熱的眸子,一聲從心靈深處躥出來的呼喚:“嗨!”這就是一切!這就是每日生活的重心所在!而現在,必須放棄這兩小時?生活將變得何等空虛和乏味!

            “曉彤,你怎么了?發什么呆?”夢竹詫異地望著冥想中的曉彤。

            “哦,沒——沒有怎么。”曉彤一驚,回復過心神來。

            夢竹凝視著曉彤,這孩子有些不對勁,那對眼睛朦朧得奇怪,那張小小的臉龐上有些什么嶄新的東西,使她看起來那樣煥發著夢似的光彩——這變化是從何時開始的?她無法確定——但她能確定一點,這孩子渾身都散發著青春的氣息。她有些眩惑,一個小小的女孩子,怎么會忽然在一夜間就長大了?除了眩惑外,還有更多的,類似感動的情緒:曉彤,一個多么美麗而可愛的女孩!母性保護及愛惜的本能,使她又叮嚀了幾句:

            “以后,還是一下課就回家的好,一個女孩子,回來太晚,讓人擔心。現在社會風氣越來越壞,晚上摸著黑回家,如果遇到壞人怎么辦?”

            “噢,不會的,媽媽顧慮太多了。”曉彤說,有些不安。

            “唉,”夢竹又嘆了口氣,“所有的媽媽都是啰嗦的,所有的女兒也都厭倦聽這些話。在你做女兒的時候厭倦聽,等你做了母親卻又不厭其煩地去說了。如果每一個母親,都能知道她孩子的未來是怎樣的,那不知道可以少操多少心……”

            有人在敲門,夢竹停止了說了一半的話,說:

            “去看看,大概曉白又把他那份鑰匙弄丟了!”

            曉彤高興這敲門聲打斷了母親長篇的感慨。走下榻榻米,開了大門,出乎意料之外地竟是王孝城,曉彤叫了聲“王伯伯”,一面揚著聲音喊:

            “媽,王伯伯來了!”

            王孝城提著一大堆奶粉牛油罐頭等東西,走上了榻榻米,夢竹迎上來,一看到孝城手里的東西,就皺起眉頭,埋怨地說:“孝城,你怎么又帶東西來?你這樣子實在讓人不安,我說過……”

            “好了好了,夢竹,”王孝城打斷她說,“以前在重慶的時候,你也和我這么見外嗎?我常在你們家一住多日,也不在乎,現在我給孩子們帶點東西,你就叫得像什么似的,時間沒有加深彼此的友誼,倒好像弄得更生疏了——咦,明遠呢?”

            “出去了。”夢竹說,一面接過王孝城手里的東西,拿到后面交給曉彤,低聲對曉彤說,“找個地方藏起來,別給你爸爸看到。”再走出來,王孝城已經坐在藤椅中,正在看墻上用圖釘撳著的一張明遠畫了一半的畫,看到夢竹,他問:

            “明遠最近怎么樣?畫得很多?”

            夢竹默默地搖搖頭,遞給王孝城一杯茶。

            “沒完成過一張,都是畫了一半就撕了。”

            “脾氣好些了嗎?”

            夢竹苦笑了一下,又搖搖頭。

            王孝城深深地看著夢竹,想說什么,又沒說出口。把眼光在室內轉了一圈,啜了兩口茶,終于,忍不住地開了口:

            “夢竹,你無法改善你們的生活嗎?”

            “改善?”夢竹迷惘地抬起眼睛來,“都是你建議他畫畫,想改善。結果,更弄得合家不安,畫沒畫出來,整天聽他發脾氣,最近,連孩子們都往外面躲,改善!又談何容易!明遠的個性是……”

            “我覺得,”王孝城插嘴說,“你有點過分對明遠讓步了,才會弄得他要發脾氣就發脾氣,他以前也不是這樣不近情理的,你處處讓他,他就會越來越跋扈……”

            “這都是因為——”夢竹頓了頓,才又輕聲說,“你是知道的,這么多年來,我總覺得有些對不起他,何況,他又一直不得意,他學了藝術,卻當了十幾年的公務員。這些,好像都是我牽累了他。”

            “你的思想就不對!”王孝城說,“你想,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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