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為什么呢?”
黃粱說:“因為需要有后人來自己的墳墓前掃墓。”
王玥啞然失笑:“好吧,我還以為是為了更崇高的目的呢。”
“父母才是真愛,孩子只是意外。”
“我們什么時候能夠有個意外呢?”王玥抬起頭,凝視著黃粱的雙眼。
面對著王玥炙熱的目光,黃粱抬起頭望向鉛灰色的天穹,喃喃低語道:“我不能給你任何承諾,玥兒。”
“你還在想著雷軍。”王玥凄慘的笑了笑,“你也想和陳強一樣嗎?把人生都放在復仇上?”
“我和他是一類人,但又不是一類人。”黃粱注視著陳強的黑白照片,“我們都把所愛的人的死,永遠的銘刻在心中。記憶力好真的不是一件好事啊。”他感慨道。
“難得糊涂。”
“是啊,難得糊涂。”黃粱說,“但我們的不同之處在于他被憤怒和仇恨拖入了深淵,自愿把自身降低到與他原本最厭惡的施暴者同一個層次上。但我不會。”他堅定的搖了搖頭,“正因為目睹了陳強的前車之鑒,我才更加堅定自己選擇的道路。我會讓殺害軍子的人接受審判——不是來自我本人的審判——而是法制公正的審判。”
“這條路一定會崎嶇艱險、布滿荊棘。”
“那我也要走下去。”
“......這好像是我們時隔許久的一次敞開心扉的交心。”王玥說,“我還以為你變成一只蚌殼了呢。”
“我只是害怕面對你。”黃粱深情款款的低頭看向王玥,“你是我最大的軟肋。”
“害怕我?怕我什么?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王玥做了一個可愛的表情,像是要把黃粱一口吞掉似得。
“我害怕你讓我變得懦弱。我害怕因為你,我會把軍子的死拋在腦后。”黃粱誠懇的說道,“但軍子為了我,連命都可以舍棄。這是我虧欠他的。”
“哎...”
王玥嘆了口氣,思緒回到了四年前的那個夏天。
那是一個異常悶熱的夏天,而黃粱當時卻如墜冰窟,惶惶不可終日。
他把他的警槍弄丟了。
一次外出行動歸來的途中,他一時興起,開了小差去銀行取錢,想給剛剛成為戀人的王玥買一條項鏈。但是當他走出銀行的時候,被兩個蹲點在銀行門口的歹徒盯上了。兩人尾隨著黃粱來到了一條偏僻的街巷后,對他發動了突然襲擊。
被***撂倒后,兩名歹徒不光把黃粱取出的現金全數拿走,而且還把他身上佩戴的那柄警槍也一并搶走。
這場意外引發了龍山分局領導的高度重視,順之而來的還有指責、不滿。他們對黃粱在配槍期間玩忽職守的行徑極度震怒。
黃粱一度處在被開除警隊的邊緣。
在他渾渾噩噩的等待著最后通牒下達的那段日子里,是雷軍,不分日夜的追尋那兩個膽大包天的歹徒,試圖找回黃粱丟失的警槍。
在黃粱自身都已經絕望的情況下,雷軍沒有放棄。
他真的做到了。
但是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兩名窮兇極惡的歹毒被雷軍找上門后,竟然在驚恐之余,對雷軍連開數槍。雷軍愣是憑借一身的勇猛,在手無寸鐵的情況下,用一串鑰匙制伏了兩名嚇破膽的歹徒。
沒有經過長期訓練的人,射擊的準頭幾乎為零。但是在那間狹小的房間中,歹徒射擊出的子彈雖沒有直接命中雷軍,但是他的腹部被一顆擊中墻壁后發生折射的流彈擊中。
索性那顆子彈貫體而出,而且僥幸沒有對重要內臟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
雷軍為此住了一個多月的病床。但他找回了那柄丟失的警槍,讓黃粱免于落得被開除出警隊的下場。
正因為這件事,所以黃粱才一直覺得他虧欠雷軍。
如果不是雷軍挽救了黃粱的職業生涯,黃粱此刻或許已經自甘墮落,頹廢成廢人或是走上了邪路。他和王玥的愛情也一定會受到不可挽回的影響。
因此,黃粱絕對不可能放棄追查殺害雷軍的兇手。無論多久,無論要面對多大的艱難困苦,黃粱都不會放棄。
或許如果他真的放棄了執念,我也就不會愛他了。王玥注視著黃粱的側臉,默默的思忖著。
“怎么了?我臉上有臟東西嗎?”
“沒有。”王玥嫣然一笑,“走吧,我們回家吧。”
“好。”
我會等你的,黃粱。
無論多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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