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眾人意料,新帝登基之后沒有殺了齊王,甚至給了他不小的尊榮。
上朝的時候阮鸞箏坐最上方,阮青崖還是坐他以前的攝政王位。從下向上看,宛如兩輪紅日耀于殿上,照的滿室朝臣皆心中惶惶。
于是坊間開始有人說:樓虞新帝立,阮周有雙皇——也不知道安的是不是挑撥離間的心。
可讓人捉摸不透的是,面對這樣的傳聞,陛下和齊王都沒有做過什么反應,像是真的對彼此信任。
可之前朝中不都說他們關系不好嗎
天家的事情,誰又能說的好說的明白。
新任的官吏本來跟同僚一起站在百官外沿說話,忽然眼睛亮了一下。
竇兄可知那是誰
他示意身邊的竇王夏看向離大殿不遠處——緋衣的郎君亭亭植立,紅綺如花容顏若玉,漂亮的不得了。
看著可真年輕啊……
竇王夏看了他說的人一眼,便轉過頭來笑他,可不年輕嗎,今年還才剛十八歲。馬上等陛下給他封了王,就要去就藩了。
這人愣了一下,竟是安邑郡王
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嘆息道,陛下也舍得……
不舍得又能怎么樣竇王夏哂笑,難倒還要封他做皇太子嗎他可是姓薛啊。
外戚是什么當你的父親是皇帝時,外戚是你的舅舅;當你的母親是皇帝時,外戚便是祖父和叔伯。
依現在的情勢看來,無論如何,阮鸞箏都不會再讓薛家做這個掌控實權的外戚了。
也有人試探過薛麟要不要改姓。
可薛麟只搖頭。
我已經姓薛很久了。現在再改姓阮,反而是在給母親添麻煩。
真乖啊。
阮青崖對阮鸞箏客觀評價道,乖的都不像是我們家的小孩。
他現在暫住在皇帝書房的偏殿里——有時候阮鸞箏也甩奏章給他讓他幫忙拿主意——這樣處理事情更加方便。
阮青崖現在雖然又活過來了,行動卻仍然受限。阮鸞箏在他手腳上纏了玄鐵鎖,走路的時候又沉又響。
我之前做了個夢。
阮鸞箏登基之后事情很多,從外交到內政,忙到自己腦袋發疼,累到聲音都沉了下來。
我夢見二哥身上帶著大鐵鏈子,被綁在河水中間的石頭上。
她看向阮青崖,醒來的時候我就想,這世上不能只我二哥一個人受苦。我要是救不了他等不到他回來,就把更多的人一起踹下河算了。
阮青崖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說,哦。
阮鸞箏從桌案后面走了出來,光腳踩在大殿里滿鋪的波斯地毯上,雙手叉腰在太陽底下伸直了身子,像一株被雪壓著剛活過來的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