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博物館。
我坐在副駕上,看著省博物館金亮亮的建筑在汽車后視鏡里漸漸縮小,陷入沉默。
鄭弈見我半天不吭聲,還以為我對那件藏品意難平,他也糾結著,摩挲著方向盤,小心翼翼地問:“那現在怎么辦?我勸你既來之則安之吧。你爺爺當年捐都捐了,光陰你總不能再去博物館把東西搶回來吧?”
“文物能被博物館收留,得到它的歸宿,我不遺憾。我只是擔心下周二拍賣會的事情。”我緩緩嘆口氣,“既然我們兩家都曾經有玉獬豸,兩獸合二為一,這肯定什么重要信物,或許到時候還有大用。可是我現在拿不出來這件信物,兩手空空就去參會,總覺心里沒底。”
“那......我給你作證?”鄭弈拍著胸脯,又開始出餿主意,“我可以幫你證明,你確實有這么一只獬豸,只是被祖上捐給國家啦。”
“別鬧了,這回拍賣會的水太深。”我沉思道,“現在我有邀請函,你沒有;你有獬豸,我沒有。我們只有兩個選擇——要么,你把你的獬豸給我,要么我把我的邀請函給你——我們兩人只有一套‘裝備’,所以要去拍賣會,也只能去一個人啊。”
鄭弈緩半天,才弄明白我這番話的意思。
“不行!”鄭弈下意識反駁,“咱們兩個人都要去!我爺爺說過的。”
“鄭爺爺恐怕不知道,我爺爺已經把獬豸捐了,所以他才會這么自信。”我說。
“既然叔叔阿姨都知道你家的獬豸捐給博物館了,那這不是什么秘密。”鄭弈說,“你別這么篤定。”
“行,那我不要獬豸,硬著頭皮去吧。”我無奈道,“可是你又該怎么辦呢?邀請函只有一張。”
“真服了,就不能帶家屬去吃吃喝喝嗎?”鄭弈不甘心地問。
“邀請函上面說,確實可以帶一名成年家屬。”我說。
“那太好啦,我跟著你一起去啊。”鄭弈頓時喜出望外。
“但是,我只能帶一名成年家屬。我原本打算把這個名額給我們西海市局的某位同事......”我說。
“光陰你真偏心!”鄭弈不干了,“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嗎?你要把大好機會讓給外人?”
“這又不是街頭打架。需要呼朋喚友、拉幫結派的,”我說,“如果到時候拍賣會現場發生了任何事情,我需要一名在西海本地也有執法權的人,幫我撐住局面。”
“光陰,我倒是覺得,現在專案都快解散了,獨木難支,過剛易折,你現在最好別貿然出手,變成出頭鳥,還是靜觀其變才好。”鄭弈說,“連我現在都能看得很清楚,你還看不清,因為你還在身在局中啊。”
鄭弈難得說幾句聰明話。我沉默片刻,還是妥協了。
“我可以帶你去,但是你聽好。”我抽出那封請柬拍在桌子上,說,“你進場后不許離開我三米,哪怕是去洗手間。并且現場所有酒水、食品必須經我親自檢查,你才能吃進肚子里。如果你遇到可疑人員也第一時間告訴我,絕對不許擅自行事......”
“都聽你的!”永遠學不會掩飾情緒的鄭弈開心地笑了,“成交!”
“還有,如果我們能安全離場,你就走我左側。”我叮囑鄭弈,“我到時候會戴一副平光眼鏡,如果不能全身而退,你一看見我摘下眼鏡,立刻往最近的消防通道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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