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下午,齊朝暮叼著煙,站在西海市局樓下沖我招手:“下來,跟師傅走趟。”
我走到面前,他直接把煙掐了:“聽說你最近挺閑啊。”
最近我又回到了頂樓,回到了熟悉的辦公桌前。國寶專案那邊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回專案相當于重啟了。重心也由西海轉移到了吳州,抽調一批新人,由關望星掛名,鄭弈參辦;齊朝暮和我,反倒是閑下來了。
第二次專案的布局與第一次專案徹底相反。
背后原因,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誰告訴你,我很閑的?”我問。
最近幾天,除了肖海過來送過一份下面縣局文書,叫我簽批,再沒有人敲開我的辦公室門了,他齊朝暮是怎么知道“我很閑”的?
師傅笑笑,沒有解釋。他拇指往停車場方向一甩,那牌號“西海00002”的車燈閃了閃;
“西海這地界,人少事多。想要辦好案,你得先學會喘氣兒。”
“去哪喘氣?”我坐進副駕駛,問。
齊朝暮啟動車輛:“憋半個月了,走,帶你劃船去。”
“......您對劃船是有什么執念嗎?”我抬頭看窗外,金黃的落日正把云層燒成熔鐵,“而且,還總挑這種夕陽無限好的時候。”
暮色蒼茫,夕陽在大樓茶色玻璃墻上慢慢熔解,像一塊浸在紅茶里的方糖。
齊朝暮不答。
他搖下車窗,新鮮的海風吹進車里,把我身上惱人的案卷油墨味兒吹得七零八落。
齊朝暮的指節在方向盤上叩叩作響:“見過古代京杭運河的擺渡人嗎?他們背對朝陽啟程,卻總在暮色最濃時抵達。”
朝與暮,黎明與黃昏,恰好是光暗之交的時間。
“我們就是這兩個裂隙之間的擺渡人,游走在朝與暮,光與陰之間的擺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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