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心和大義,并行不悖。
如若相悖,他死。
喬老太師凝凝眉“你可知,這世道里,幾乎九成九之人堅守男尊女卑的倫常和男主外女主內的原則。”
“永昭長公主越過貞隆帝的皇子們登基稱帝,機會渺茫。”
“皇室宗親、宗正寺、朝堂百官、民間輿論,皆是阻礙。”
“一招不慎,粉身碎骨。”
“值得嗎?”
喬吟舟“祖父,忠勇侯府并非心血來潮,而是深思熟慮,早已做了萬全的準備。”
“孫兒之見,值得冒險。”
“祖父所擔憂的,榮榮皆已預料到,且已提前籌謀安排妥當。”
“密信上能及之事少之又少,祖父不妨在榮榮抵京后,給一個面談詳陳的機會,再考慮是否舉事。”
說句難聽又格外真實的話,以祖父在清流、寒門、士子間的威望,哪怕指鹿為馬,亦會有人前赴后繼附和響應。
榮榮需要祖父。
喬老太師擺擺手“不必談了。”
在喬吟舟的心高高懸起時,喬老太師接著道“我已大抵猜透了榮榮的布局和底牌。”
說到底,就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這股東風,不在上京,在北疆。
永昭長公主和忠勇侯府皆需要一場潑天的功績塑不敗金身。
這就要看謝灼在北疆能取得何等顯赫的戰功了。
畢竟,忠勇侯府已經沉寂了十余載。
萬民所請,民心所向,在改朝換代和女子繼位之間,那幫皇室宗親會知道選什么的。
畢竟,一亡國,高高在上的宗親就變成了階下囚。
“祖父會助她,也助你達成所愿的。”
永昭長公主有先皇遺命這道護身符在。
……
永寧侯府也發生著喬太師府相似的情況。
清玉公主乍舌。
顧榮玩這么大的嗎?
莫名有些心動。
是真的心動。
不僅對顧榮描繪的前景,更是對顧榮本人。
“公主,喝口梨湯潤潤肺。”裴余時化身狗腿諂媚煮夫,捧著碗熱氣騰騰的川貝枇杷梨湯,笑意盈盈的俯在清玉公主身側。
在裴余時心里,清玉公主是這世上頂頂好的人。
明明外祖父和父親已經代他允諾,一生不納二色,侯府上下事事、人人順著清玉公主。
即便清玉公主身子骨兒孱弱多病,既不能承房事之勞,更不能綿延子嗣,他依舊得當自祖宗供著。
清玉公主說一,他不得說二。
然,清玉公主善解人意的很。
不僅會給他尋新鮮有趣的奇珍異寶,還會溫溫柔柔的說他可以一輩子做隨心所欲的少年郎,不必因婚嫁而改變,甚至還說,若是以后遇到心儀之人,可以為他做主納進府,開枝散葉,以免斷了香火。
這世上,去哪兒尋如此大度又尊貴貼心的夫人。
裴余時是個知恩圖報的,投桃報李對清玉公主越發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只是,不太像是夫妻間的溫情脈脈,更像是在恭敬孝順沒有血緣關系的娘。
清玉公主對這種相處模式很是滿意,樂的自在。
“余時。”清玉公主顰著眉,輕撫著心口,滿臉哀傷“本宮方才小憩,又夢見了為證清白服毒自盡那一夜,心口疼的厲害。”
“夢中驚慌,又見了許多孤魂野鬼,硬生生的嚇醒了。”
“余時,本宮已經很久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了。”
“也不知這身子骨兒還能撐多久,陪余時多久。”
裴余時一聽急了。
清玉公主一死,他的好日子是真的要到頭了。
就聽清玉公主繼續道“本宮曾聽老嬤嬤說起,行伍之人陽氣足、煞氣重,鬼神見之退避,不敢靠近。”
“本宮能否勞煩余時請大舅舅和余時在外間對弈,好讓本宮稍稍休憩,養養心神。”
說到此,清玉公主頓了頓,楚楚可憐的嘆了口氣才繼續道“其實,本宮也能回宮求父皇紫氣庇護的。”
“只是擔心父皇見本宮病弱至此,會遷怒侯府。”
“罷了,還是莫要麻煩余時和大表哥了。”
“本宮再強撐幾日吧。”
“能多陪余時一日,都是賺來的緣分。”
裴余時忙不迭道“不麻煩,不麻煩。”
“我順便把二舅舅也請來吧。”
“茶樓的說書先生總說讀書人通身的浩然正氣。”
“實在不行,我就把外祖父求來。”
清玉公主嘴角微微抽搐,心道,倒也不必。
嘴上卻道“能下嫁余時,是本宮一生之幸。”
“辛苦余時了。”
“就是不知大舅舅愿意來否。”
裴余時漫不經心的擺擺手“一哭二鬧三上吊,總會來的。”
“娘子在府中稍候。”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