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氣晴好,我帶你出去轉轉吧?這樂游原景致十分幽曠,帶了些咱們晉地之風。”紀淵道。
“好啊,哥哥稍等片刻。”紀澄回屋換了衣裳,又去跟沈芫她們說了一聲,這便隨了紀淵出門。
紀淵的小廝梧桐就等在靜園角門處,身后跟著兩匹馬,一黑一赤。
紀澄一笑莞爾,紀淵素來知道他這個妹妹精靈過人,兩個人心知肚明,卻也不戳破那層紙。
紀澄道:“哥哥是知道我的,就是個挑剔的性子。你這馬我可不想騎。”
紀淵急了,“這馬怎么了?我花了不少銀子才買來的。”
紀澄心想,你銀子是花了不少,可惜沒花在點子上。紀淵是典型的讀書人,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對這些庶務根本不通,買馬也不知被人坑了沒有。
其實并不是紀淵沒有將錢花在點子上,馬球社自然有人知馬懂馬,只是好馬有價無市,千金難求。
紀澄道:“我這兒恰好有兩匹駿馬,前些日子遇到人賣,我想著好馬難求,就下手買了。哥哥不妨試一試。”
紀澄那兩匹馬原本是養在蘭花巷的馬廄里的。其實紀澄自從由沈芫等人口里聽到馬球賽的消息時起,她心里就已經有了主意。這馬原也不是特地給紀淵準備的,而是千里馬用來做人情是極好的,能投其所好,收益絕對巨大。
哪知道剛巧紀淵加入了初陽社,這就正好能用上了。紀澄前幾日就已經讓人將馬送了過來,因是給紀淵和沈徑準備的,紀蘭自然沒話說。
兩匹馬很快就牽到了紀淵跟前,一匹毛色雜亂,灰不溜丟,看著有些沒精打采,另一匹則毛色棗紅,精神抖擻,但都不是高大的馬匹,十分精瘦。
紀淵第一眼就看中了那匹精神抖擻的。
紀澄倒也不點明,自己牽了那雜毛馬過來,又喂了那馬一口馬草,抬手在它馬鬃上輕輕捋著。
紀淵則是嘖嘖地圍著那匹棗紅馬打量,看了看牙口,又看了看馬蹄,他如今對馬也算是有些了解了,“這馬真有精神。”
“上馬試試吧,哥哥。”紀澄將隨意垂在左耳畔的面紗往右耳掛去,這面紗其實也遮不了什么,就是擋擋風,不至于刮著皮膚變粗。
兩人先是并肩騎著走過人群密集的地方,等到了廣闊無垠的草原上時,這才漸漸放開。
這樂游原的草原不像北方的大草原,所見皆綠草,反而是草木間雜,只是樹木不高而已。
兩人溜了幾圈,紀淵只覺得座下的馬兒騎起來十分得心應手,這棗紅馬似乎通人性,既靈活又機敏,紀淵騎上去就有一種騎術突飛猛進的錯覺。
紀澄見紀淵喜歡得嘴都合不攏了,不由一笑,拿著馬鞭直指遠處的山崗,“哥哥,咱們以那山崗為線,看誰先到如何?”
紀淵看了看紀澄騎的那匹還沒打起精神來的小灰灰,“你確定?”
“確定得不得了。”紀澄俏皮地笑了笑。
從他們現在駐足的這個小山坡到遠處的山崗之間,途中有幾處小樹林,若是繞過樹林那就遠了,但是騎馬穿越樹林速度就會很慢,紀淵眺望了半天,心里想好了行進線路,這才對紀澄道:“準備好沒有?”
紀澄點點頭。
小山坡的腳下就是一片稀疏的林子,雖然騎馬也能過,但紀淵衡量之后覺得放開馬蹄跑繞過這片林子反而更節省時間。
紀淵剛剛夾了夾馬肚子,就眼睜睜看著紀澄騎著小灰灰像一陣風一般地往山下卷去。紀淵心頭一跳,這小灰灰突然一個躍起,速度直接就起來了,簡直沒有任何過渡,他都沒能反應過來。
再看紀澄朝著山下沖去的那個勁兒,壓根兒就不像要減速的樣子,這樣沖下去,眼看著就要撞在樹干上,哪怕紀澄匍匐到馬背上,也會被樹枝刮到。
結果那小灰灰在撞到樹干之前,硬生生以一種前腿往前撲,后腿往后劈開的極其滑稽別扭的姿勢帶著紀澄從低矮的樹枝下滑了過去,這種應變簡直靈活驚人。
紀淵都看呆了,他覺得自己看的不是騎術,而是雜技戲了。
紀澄騎著小灰灰,三兩下就靈活地鉆出了小樹林,而紀淵還依然騎著馬在山坡上發呆。
紀澄已經很久沒有騎過馬了,今日正好過癮,所以即使紀淵的速度對她完全沒有任何威脅,她也依然玩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