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馬要給奶奶請專業看護,奶奶卻說她就要走了,她要單獨對大馬說幾句話。
江小鷗退了出去,奶奶病的這些天,她總想起小時候,奶奶的角色更像母親。這么多年把奶奶忽略了,最初因為楊船,愛情遮蔽了天空,后來因為工作和楊帆的出生,擔當讓她軟弱的肩變得堅強,也讓她的心結了繭,能抵御工作的挫折與婚姻的傷害。現在這繭一層一層地脫掉,心裸露著,極脆弱,她突然特別地想楊船。如果選一個人和她一起送奶奶,她只想是楊船。她突然間很想哭,靠住楊船哭。
大馬出來,看她臉色不好讓她回家。她說她要守著奶奶。
大馬的眼里滿是心疼。
江小鷗坐在奶奶的病床上,奶奶本來瘦削的臉卻腫得像水泡過的饅頭,醫學在這種時候顯得如此蒼白。奶奶讓江小鷗給她梳頭。
奶奶的頭發本來白得如雪,疾病與衰老使頭發也沒有生氣,像冬天的枯草。江小鷗梳著,心酸。奶奶說:“老了就丑得慌,你爺爺卻還那樣,年輕,太年輕,在另一個地方的人不老呢。他不認識我了……”
江小鷗說:“你又夢見爺爺了。”
奶奶說:“看見。年輕。”
江小鷗有些出神,逝去的親人真的在另一個空間活著么,而且不老。也許只是人的念想,離開時的生命狀態已經凝固。正如自己老了,回想楊船依然是離開青衣巷的樣子。年輕多好啊,昂揚的青春,豐沛的生命力,可是轉瞬即逝,代之松弛的軀體,老眼昏花,眼睜睜看著精血旺盛的身體走向枯敗,卻無能阻止。生命本身是一出悲劇。
江小鷗給奶奶梳好頭,奶奶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奶奶就走了,找你爺爺和爸爸去。”
“奶奶……你會好起來”江小鷗控制著眼淚。
“奶奶這一生和小鷗做親人,奶奶幸福呢。”奶奶說
江小鷗纂緊奶奶的手,好像拉住微弱的生命游絲,高聲地喊醫生
“小鷗,大馬年紀不輕了,你要照顧他,他是你……”奶奶話沒說完,就昏了過去,醫生做了搶救,只是奶奶的心還跳動,呼吸卻是被動的了。江小鷗沒有聽完奶奶的最后一句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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