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傾城垂眸莞爾,隨后看向陸韻萱:“陸家是陸家,我姓宋,這些年已經夠叨擾叔叔跟嬸嬸,還讓嬸嬸產生那么大的誤會,要是我再沒有點自知之明,收下嬸嬸拿來做投資的這套房子,以后嫁到郁家也抬不起頭。再說……”
她頓了一頓,繼續道:“我也還沒真的嫁進郁家,所有事都存在變數,不能這么沒眼色的跑去插手人家公司的事務,堂姐你說是不是?”
陸韻萱彎了彎唇角:“傾城,你是不是還記著我那天受傷的事,所以寧愿看著陸家倒霉,也不肯伸手幫一把?”
“就算我伸手,也夠不著恒遠的邊緣。”
陸韻萱看她這么油鹽不進,胸口也有股子氣,轉身離開,只不過走了兩步,終究是沒揚長而去,按捺下慍意,重新擋住宋傾城的去路:“我也不求你做別的,你就給郁庭川打個電話,跟他把事情提一提,成不成都沒關系。”
宋傾城和陸韻萱對視著,過了片刻開口:“我以為,堂姐去找你那些發小,也比在我這里浪費時間強。”
陸韻萱臉色變差:“說到底,你就是不肯幫對不對?”
“憑堂姐的好人緣,不會找不到肯幫陸家的人。”
“你要怎么樣才肯打這個電話?”
宋傾城說:“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那年夏天,我外婆難得從醫院出來到陸家吃飯,下著雷陣雨,你從外面回來,我后來聽保姆提到,你在玄關處說了一句話。”
“……”陸韻萱拎著包的手指緩緩攥緊。
“我到今天仍然記得很清楚。”
宋傾城淡淡道:“我也還記得自己從洗手間回來,你已經上樓,我外婆拿了塊抹布在那彎腰擦地的一幕。”
陸韻萱說:“你什么意思?”
“我外婆可能覺得你是隨口的抱怨,她也沒往心里去,可是你知道的,我這個人記仇。”說著,宋傾城抬腳往病房走去,越過陸韻萱的時候,扭頭看著她:“我可以不跟你計較別的,但我外婆那里,今天既然來了,那就留下點表示。”
……
病房里,沈摯已經不在。
外婆看見她回來,祖孫倆獨處,老人還是不愿意跟她說什么話。
宋傾城也沒太在意,把熱水壺放在床頭柜上。
沒一會兒,陸韻萱跟著進來,她的臉色不是很好,對著老人露出微笑,看了眼地磚,開口道:“今天這地挺臟的,我瞧著得擦一擦。”
外婆說:“清潔阿姨昨天傍晚過來的,今天估計也要那會兒。”
“那我先收拾一下。”陸韻萱扯了扯唇角。
宋傾城坐在椅子上翻看報紙,自始至終都沒有瞧她一眼。
看到陸韻萱真的去衛生間拿拖把,老人連忙阻止,又看向一副事不關己的外孫女,宋傾城抬起頭,望著陸韻萱:“要不我來拖?”
“不用。”陸韻萱看向老人家,態度格外恭謙:“我挺喜歡拖地的。”
說著,埋頭推著拖把在病房里來回。
宋傾城轉頭,問老人:“地上怎么會有這么大塊污漬,昨晚走的時候還沒的。”
“早上沈徹打翻了外賣盒子。”
當著陸韻萱的面,外婆倒是愿意理她。
宋傾城沒真覺得靠陸韻萱能把地拖干凈,看了會兒,放下報紙起身:“我去問問今天什么時候輸液。”
她剛走出病房,陸韻萱也借口洗拖把跟了出來。
陸韻萱將拖把隨手一扔,看到宋傾城在護士臺前,踩著細高跟鞋走過去:“你讓做的我都已經做了,現在是不是該輪到你打電話?”
宋傾城拿出手機,撥了郁庭川的號碼,那邊卻是關機的狀態。
陸韻萱冷笑:“不想打就別打,何必捉弄人!”
“他中午飛深圳的航班。”宋傾城沒隱瞞郁庭川的行程:“現在應該在機場。”
說著,她看向陸韻萱:“你要是不信,可以打他公司的電話。”
陸韻萱來找宋傾城辦事,事先也已經打聽到郁庭川總經辦的號碼,見宋傾城不肯透露郁庭川的私人號碼,運了一口氣,只能用自己的手機撥了個電話,然后把手機遞給宋傾城,意思很明白。
宋傾城接過手機,那邊很快接通,她說:“你好,我找郁庭川郁總。”
“郁總出差中,您哪位,有什么可以幫您的?”
開的揚聲器,旁邊的陸韻萱也聽到了。
陸韻萱的神情有一絲焦慮。
宋傾城看在眼里,問電話那頭:“我想問一下,如果我想跟恒遠集團達成工作服方面的訂單合作,需要怎么做?”
“這個我不太清楚。”對方的普通話很標準,聲音甜美:“要不您留下聯系方式,到時候給您回電。”
掛了電話,宋傾城把手機遞還給陸韻萱:“我能做的已經做了,結果好像不盡人意。”
陸韻萱心中惱火,面色冷然:“你要是誠心肯幫忙,怎么會是這個結果?既然不愿意伸以援手,剛剛為什么假惺惺的給與承諾?”
宋傾城淡笑:“我照你說的做,沒達成你的期望,就是不夠誠心,我不知道誠心的界限是什么。”
陸韻萱看著宋傾城的眼睛,冷冷道:“你何必跟我揣著明白裝糊涂,你手段要是不高,搭得上郁庭川?顧家那小開為你都不想活了,你這本事放眼南城,哪找得出第二個,怎么可能撈不到一個小小的訂單?”
“我要是有本事,哪能在十七八歲的時候栽個大跟頭。”
宋傾城回視著陸韻萱,片刻后,挽起嘴角:“不過栽栽跟頭也好,能磨煉一下年輕人浮躁的心境,這話是堂姐當初對我說的,現在還給你。”說著,又將一張支票塞進陸韻萱的包外夾層:“我很感激叔叔這些年的照顧,這筆錢,替我交給叔叔。”
話落,宋傾城沒再看陸韻萱難得一見的陰沉面容,轉身回去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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