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珊本來虛弱舒服地不想動彈,現在聽到震天價的起哄聲,臉刷一下就紅了,下意識地想勉力起身坐直,但那只攬在她腰間的手臂卻從容又堅定,只是隨意緊了緊,便將她牢牢固定在懷里,再也生不出反抗的力氣。只好將滾燙的臉頰更深地埋在王揚的胸膛前,掩耳盜鈴。
王揚感覺到陳青珊羞怯的輕顫,看向起哄連天的眾蠻兵,皺眉道:
“肅靜。”
負責傳令的一隊圣衛目光如電,踏前一步,聲如洪鐘傳出:
“神使有令——肅靜!”
神旨不能違,出法即隨。
既然神使說肅靜,又有哪個敢開口?剛才還沸騰得嗷嗷叫的蠻部大老粗們頓時啞火息聲,連咳嗽都死死憋住。
由喧至靜,一而已。
陳青珊沒敢抬頭去看,但還是驚奇地豎起耳朵。
勒羅羅見了這等聲勢,心下駭然,通時又很慶幸。他不知為什么王揚是神使,只覺多虧王揚是神使!若換一個神使出現,一統宜都部,那必將成為汶陽部的勁敵!
寶月則變身檸檬精,心中呵呵到聲調都變了,心底陰陽怪氣道:
“你王大公子可真厲害!我是真佩服到不行!怕女人羞,直接傳神使令,讓所有人閉嘴。全軍動靜,因你一而決,嚯!真是憐花惜玉,l貼周至呀!這就是商紂王再起,周幽王復生,都和你王大公子比不了呀!真是好大的氣派,好大的威風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寶月忽然停止嘲諷,瞇起美目,盯著王揚懷中那個看似柔弱的身影,心底泛起一絲狐疑:
“武人有這么嬌弱?這女的會不會是故意裝的?”
心一依舊不敢站出來,扒著寶月,只露個頭,嚴肅分析道:
“我懷疑弧幽指除了驅毒之外也可以治——”
寶月面無表情地伸出手掌,把心一按了回去。
心一臉小,所以一巴掌即可鎮壓。
王揚低頭瞥到陳青珊那只布著稀碎傷口的手,還緊緊攥著長槊,心頭一緊,伸手去拿,誰知道小珊攥得更緊了。
王揚低頭,在小珊耳畔柔聲道:
“聽話。”
小珊只覺王揚的聲音如春夜的風,帶著令人醺然的暖意,讓人心甘情愿順從,毫無保留地交予風的牽引,仿佛流螢依偎著柳葉的親昵,仿佛星辰順應著黑夜的呼吸。
她松開手指,任由王揚將斷霞槊拿走,交與圣衛。
王揚看向勒羅羅道:
“我先帶她去療傷,你們慢行,一會兒設宴為你們接風。”
勒羅羅讓王揚不必管他們,照顧陳姑娘要緊,心中卻不由得想:王揚會不會因為我沒給陳青珊治傷而對我有想法?
想了想覺得應該不會。并且我是真的要給她治來著,可她不通意啊!
“田族長?”王揚叫了一聲。
田大刀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竄得跟兔子似的,披著甲,小跑趕來,躬身道:
“小田在這兒!神使大人只管先回!一切交給小田安排!絕對不會怠慢神使大人的客人們!”
“有勞。”
“不敢不敢!這是小田應該讓的!”
勒羅羅不知道為什么,看田大刀有些不順眼。
王揚輕一提韁,調轉馬頭,身后軍陣紛紛散開,讓出一條寬闊的通道來。
王揚想起一事,回頭望向勒羅羅:
“昂他來了嗎?”
勒羅羅收回心神道:
“來了,早已擒下,綁在后隊。”
“松綁,帶他入寨。”
勒羅羅本想說“好”,卻鬼使神差,出口時改成了“是”。
交代完畢,王揚不再多,對小珊低語一聲“坐穩了”,然后攬緊韁繩,在一眾蠻兵灼熱的注視下,縱馬奔馳而去!身后五騎圣衛跟上——
血染青衫鬢發松,相逢猶恐是驚鴻,
都道男兒心如鐵,未必;
俠骨柔腸,從來不中。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