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只能靠漢人了。當年朝廷駕馭得了綠營漢兵。為什么就駕御不了新軍中地漢兵?但朝廷萬萬沒有想到一點。那就是如今世道變了。從煙臺坐輪船。用不了兩天就能到東洋。甲午敗后。朝廷向東洋派遣留學生。原指望著他們學成歸來能報效朝廷厚恩。但誰曾想。這幫人出去。眼界一開。心眼就壞了。出去地時候是三跪九叩。回來地時候卻連辮子都剪了。光剪辮子還是輕地。更有不少人扛著“革命”地大錘回來了。然后將大清國這座鐵桶般地江山錘得渾身窟窿。雖然現在這桶還立著。但誰能保證它還能立幾天?
大清國入關至今。已逾二百五十余年。翻翻歷史。國祚超過三百年地中原王朝也沒幾個。
用京里某些王爺的話來說,“咱旗人在關內的氣數只怕是盡了”。
盡了,是盡了,不僅王爺們看清楚了,就連草民百姓也看清楚了,朝廷里的那些官員更是心里透亮,所以,所有的人都在撈,拼命的撈!在徹底玩兒完之前撈個夠!于是,各種“公司”紛紛成立——————“慶那公司”兩位大股東,一位慶王奕劻,一位體仁閣大學士那桐,該公司專司賣官,上至軍機大臣,下至文案司員,無所不賣;“三琳公司”則由三位御史合資組成,因三位大人名字最后一個字讀音相近,故爾得名,該公司主營業務買折子,尤其是彈劾官員貪墨不法情事的折子,偶爾也兼營一下為國保薦棟梁之才的折子……
在這場轟轟烈烈的“公司運動”中,只有兩位大人物沒有參與,一位袁世凱,另一位就是張之洞,但在明白人看來,袁世凱雖未組建“公司”,但其志不在小,他所掌管的北洋早已成了他袁氏的北洋,遍插私人,羅織黨羽,將來局勢一變,只怕比“慶那公司”更危險,只有坐鎮湖廣的張之洞張南皮公忠體國,為了編練新軍不惜勞神費力,既不去組建什么“公司”,也不去安插親信,朝廷諭旨一到,立即收拾行囊,轉赴北上,參與國政,哪像那個袁世凱,一聽朝廷要將他調離北洋大臣、直隸總督任上,卻是推三阻四,后來實在磨不過,這才在推舉了自己的親信繼任之后,才一步三回頭的趕往京城就任京官。
這叫“戀棧”!同僚白眼,朝廷忌諱,若無意外,袁世凱離滾蛋也不遠了。
一個張之洞,一個袁世凱,兩相比較,誰是忠臣,誰是奸臣,一眼便可看出,但是,現在這位端方端大人卻一口咬定,導致他被變兵扣押的罪魁禍首竟是忠心國事的張南皮,而且,他編練出來的新軍就是亂黨的大本營!若是張中堂在此,非當場氣死不可。
“張南皮呀,張南皮,爺跟你沒完,跟你沒完!爺要是活著回到京里,非重重參你一本不可!包庇亂黨,其心可誅!”端方縮在角落,有一句沒一句的哼哼著。
張之洞若是包庇亂黨,那天底下就沒有不包庇亂黨的官兒了,死在張南皮手里的亂黨首腦,如果從庚子年的唐才常等人算起的話,沒有一百也有五十了,那唐才常據說還是他張南皮的座下弟子,連師生之情都不顧,這已足見他張南皮對朝廷的忠心,當然,這也能看出他的處事圓滑,八面玲瓏,不然的話,他又怎能以清流出身而坐鎮一方,成為手握實權的封疆大吏?連當年權勢熏天的李鴻章一伙都扳不倒他,足見他的本事了。
在蔭昌等人看來,端方這些話只能代表一件事:他的“彈震癥”又犯了。
也真難為了他了,叛軍向兵營和鎮里放了兩百多炮,能撐到現在才發病,他端方也算是旗人里難得的爺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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