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寶胡同。
阿薇再次回到這里,看著門前的石獅依舊是陌生更多些。
幼年記憶太淺,何況這座府邸已經易了新主,匾額一換,更不現當年模樣。
去年在門前留駐時,確實沒有想到這么快就能進去轉一轉了。阿薇輕聲與聞嬤嬤說著。
聞嬤嬤笑了下,安撫著拍了拍阿薇的手:我們今兒是來收桂花的。
阿薇點了點頭。
外頭,車把式恭謹問了安。
阿薇聽見了,掀簾子一看,果然是沈臨毓到了。
聞嬤嬤下去擺了腳踏,阿薇便下了車。
沈臨毓輕笑著喚了聲阿薇姑娘,又突然壓低了聲音:今日似不止九皇子在,元敬午前在胡同口看到六皇子的車駕了。
阿薇抿了下唇。
王爺提前遞過帖子,他們到訪的消息自是瞞不了人。
六皇子出現,那王爺更懷疑的八皇子、以及章振禮猜測的五皇子,按說也極有可能來湊個熱鬧。
阿薇頷首,表示自己心里有數。
前頭元敬已經敲了門,門房上陪笑著行了禮,一面使人去里頭通傳,一面引沈臨毓和阿薇進去。
門廳入內,繞過影壁,視線豁然開朗。
從小到大,阿薇聽聞嬤嬤講過很多次太師府內的布局,也曾描畫下來,在上頭寫上這院這廳叫什么名、誰曾住在這里頭,可謂是了然于胸。
同是,亦做好了宅內已經面目全非的準備。
但實際走進來一看,目所及之處,好像與嬤嬤與她講述的并無多少區別。
在大門外看著還縈繞心頭的陌生感,在看到花廳,以及廳前的金桂樹時,倏然化作了感慨與熟悉。
阿薇知道,這份熟悉并不是因著她有幼時記憶,而是她靠著嬤嬤話語之中勾畫出的、原本漂浮的景致,在這一刻有了實感、落了地。
何況,昨日,她剛剛從王爺口中聽到了與這廳這樹有關的新故事。
說起來,聽的那會兒她很平靜,像是在聽話本子一樣。
直到此刻,站在這兒,她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原來,那是我的故事。
阿薇很喜歡從別人口中聽到過去。
無論多么瑣碎,無論是她自己的還是金家其他人的,因為她自己幾乎都不記得了。
聞嬤嬤講得最多,早幾年幾乎是把能想到的細枝末節都和她反反復復地說,一個說不厭,一個聽不厭。
后來,陸念也給她講,雖然陸念只認得她的母親,但能聽到母親在閨中時的趣事,以及后來嫁人、生孩子時的歡喜、不安等等,也讓她更深地了解了母親。
只是,母親那幾年送往蜀地、與陸念說日常生活的信,陸念沒能保存下來。
陸念盡力存了,可就像是余如薇的命一樣,余家那吃人的地方,不是她拼盡全力就能護住就能護住的。
女兒的性命是,好友的書信也是。
這幾月,阿薇多了個新途徑。
定西侯曉得她愛聽,來院子里探望陸念時,就會拉著阿薇說金太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