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現在大家也是分宮住了,而且孫玉女要管家,也比較忙,徐循回來了她也沒問候。徐循這才有空暇和嬤嬤們八卦這冬天就是好,暖閣子門一關,話肯定是傳不出去的。
“輯事廠?”幾個嬤嬤都有點糊涂,“沒聽說過啊”
不論如何,正月十六能把張貴妃驚動成這樣,讓她匆匆出門的,那肯定不是什么小事。徐循甚至有種預感,覺得這就是三寶太監曾經明確提醒過她的那件事兒只是現在三寶太監是已經下南京去準備出海的事宜了,就是想問詳細的估計也找不到人問,而且,徐循和他也沒什么交情,肯定不能交淺深地過去細問。她把輯事廠三個字翻來覆去地念叨了幾遍,也沒個頭緒。孫嬤嬤看了,便主動道,“您別瞎猜了,一會兒我下值以后,找王瑾說道說道吧。”
現在,三個嬤嬤都和自己的對食隔了半個皇城呢,只有孫嬤嬤也算是占據了地利之便,還能和自己的對食時常見面了。徐循也覺得王瑾的消息肯定要比她們靈通的,尋思了片刻,便點頭道,“嬤嬤,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咱們可別亂說。”
三寶太監提醒她的事,她是告訴了嬤嬤們的。但人家私下提醒她,也不知是不是想讓太孫知道,怎么說太孫也是他將來的主子,萬一對三寶太監存了什么不好的印象,覺得他這人碎嘴子,那就是徐循對不起人家了。徐循還是很注意這個信息保密的事兒的。
孫嬤嬤點了點頭,胸有成竹,“您就放心吧,太孫宮里事情多了,太孫也不是事事都知道,這樣的小事兒,王瑾是不會往上報的。”
其實徐循的意思,是連王瑾都別告訴了不過看一邊連錢嬤嬤都是面色如常,她翕動了一下嘴唇,到底也沒說話。
這件事暫時也就這么過去了,什么變化那都不是眨眼間的事,徐循還是如常地過了一天,到了下午,孫玉女來找她玩,免不得又嘲笑了一番她昨晚的醉態。
這幾天太孫忙著送藩王們離京這肯定是要送到城外去的,所以回來得一般都很晚,有時候還沒法回來,所以孫嬤嬤也是到了第三天下午,才把回答帶給了徐循。“據說是去年成立的新衙門,東輯事廠,和錦衣衛平分事權。”
說起這錦衣衛,可是大名鼎鼎的機構,徐循在民間也是久聞其赫赫威名。各種傳奇故事也是層出不窮,比如說某大官某日打牌,打到一半缺了一個二索,然后次日面圣,皇爺和他談起昨日娛樂后,忽然從容一笑,從懷中掏出失牌這種故事,幾乎都是伴著徐循長大的。她比較模糊地知道,錦衣衛似乎干的就是探聽陰私啦,為皇爺查訪奸逆啦這樣的事。總是一句話:天子近臣、權傾天下。
東輯事廠看起來和錦衣衛做的是一樣的事只是這些都是外臣的活計,和內宮又有什么關系呢?徐循還在琢磨呢,孫嬤嬤又說了一句,“雖說是平分事權,不過東輯事廠的首領都是中官,現在管事的就是司禮監掌印太監劉思清劉大人,做事的都是錦衣衛劃派過去的人就是了。”
都是內臣,徐循對二十四衙門還是比較熟悉的。司禮監掌印太監、秉筆太監,那都是牛氣哄哄的大人物,當然論地位比不上提督太監阮安,但是提督太監是不管具體事務的,平時很多政事經辦的還是掌印太監、秉筆太監,這都屬于職權一等一的牛人。當然這樣一說徐循也明白過來了:錦衣衛那衙門在皇城外頭的,皇爺估計是覺得不好使了,所以就讓身邊的親信領銜又辦了一個這樣的機構,來為他做偵查密探的事兒。
既然如此,輯事廠應該也和錦衣衛一樣可以查案了,只是這和內廷有什么關系徐循還是完全不懂。首領太監是中人不假,可辦事的那不還是外男嗎?再說,內宮有什么案子可查呢,這一陣子,可不是風平浪靜的嗎?
才這樣想,徐循忽然就想到了皇爺除夕那天發作漢王妃的事。
一件小事,可從年頭放到年尾現在查的案子,說不定那都是多年以前的吧?那時候,徐循可根本還沒進宮呢
光是才一浮現出這個想法,徐循的頭皮馬上就都有點發炸了:漢王妃也就是說錯一句話,頂多算上年初的那件事吧,差一點就被賜死了。這東輯事廠,要是查出了什么好歹,那恐怕除了事主本人以外,她身邊的中人、宮女呀,也別想撈著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