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輪椅的面向…他在盯著自己。
意識到這一點后,展信佳頓時背脊發涼,有種說不上來的毛骨悚然。
哪怕來過親王府無數次,可實際上她從未跟親王燕無拘說過一句話。仔細回憶的話,大概也就是許多年前她第一次跟著師父來到親王府時,青年淡漠的朝她頷首,勉強算是打了招呼。
展信佳甚至沒有聽他開口說過話,更別提交談。
大部分時間里,這位命運多舛的尊貴親王都安靜得像個死人,存在感也極低。
展信佳對他的印象僅僅停留在他那雙像裝填進去的玻璃珠一般黯淡的眼,南郡人瞳色皆淺,擁有一半南郡血脈的燕無拘瞳色更偏向灰白。
庭院里,侍女開始清掃昨夜疾風吹落的枯葉。
展信佳鬼使神差的朝著燕無拘所在的方向走了幾步。
或許,她該試著跟他搭搭話。
也正是展信佳即將掀開簾布的那一剎那,身后突然傳來了女人清冷的聲——
“紙兒。”
展信佳身形一僵,放下手,面色從容的轉身。
“師父。”
雖然還只是早秋,可面前的女人已經換上了暖厚的冬裝。
她烏堆般的鬢發上僅挽著一支祖母綠的翡翠簪,一張比紙還薄白的臉上,因過于瘦弱而眼眶微微內陷,下巴尖瘦,深漆色的眼睛大得嚇人。
此刻,女人抹著唇脂的唇瓣抿起溫婉的笑。
“紙兒等很久了吧。”
明明是再溫柔不過的一句話,可她慘白的臉與鮮紅的唇脂對比強烈,便顯得詭譎。
展信佳若無其事的彎眸,面上是一如既往般明媚清澈的笑意,小跑著上前親昵的挽住慕云嵐的胳膊,笑語晏晏。
“師父,你能下床走動了?!”
“嗯,最近身體稍微好了些,今日這么急著找我,紙兒可是有何事?”
一邊說著,慕云嵐一邊引著小姑娘往前廳走去。
那里,侍女已經準備好了茶點。
極力壓下心間的異樣,展信佳從袖中取下那副精巧的暗器遞給慕云嵐,仍裝作一無所知,以天真爛漫的語氣開口。
“師父見過這東西嗎?”
慕云嵐表情僵住一瞬,眉心微皺,眼皮飛快掀了掀,似乎詫異錯愕于展信佳居然真的將它弄到手了。
不過也只是一瞬,很快,女人的表情就恢復成以往的溫婉。
但,展信佳仍注意到了。
她后來說了什么,展信佳其實根本沒有仔細聽。
本來她今日過來的目的也只是試探,得到令她死心的答案,其余一切也就不重要了。
晚間,展信佳出了王府大門卻并未像從前一樣離開,而是躍上屋檐隱蔽的順著王府的側門的墻頭一路又繞回了慕云嵐所住的殉芳閣。
凝神屏息,展信佳將耳朵貼近房瓦。
里面半晌沒有動靜,安靜得像是一副棺材。
正當她要離開時,忽而屋內傳來女人一聲幽幽的嘆息。
她像是在自自語,又像是在與誰對話。
“你答應過我的,事情一做完,就會放我回去見我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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