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村里藏不住秘密,秦昭和陳家鬧得不愉快的事,村子里昨天晚上就已經傳遍了。
陳家擺明不想再把房子租給秦昭,因此有不少人在私下議論,不知秦昭未來要怎么辦。
李大力受過秦昭恩惠,倒是想幫幫他。
可昨晚,他只是和媳婦提了一句,能不能把后院那間小屋收拾出來租給秦昭,就被媳婦好一頓罵。
于是再沒敢提這事。
此時聽完秦昭的來意,李大力奇道:“你要租田?”
秦昭:“是。”
李大力有些驚詫。
誰不知道秦昭是村里有名的病秧子,平日里上山去采個藥都能去半條命,那是半點農活也干不了的。
現在怎么轉性了,還想來租田?
聯系昨天的事,李大力在心里一思索,忽然想到個可能:“你不會是想在村里蓋房吧?”
臨溪村有自己的規矩,村子允許外鄉人來居住,但外鄉人不能隨便在村里建私房,只能通過租賃的方式。
除非有地契或租契。
有了地契,就要交田賦,便算是半個村里人了。
因此,外鄉人想來村里常住,第一件事就是尋當地人買或者租一塊地。
畢竟對這些靠種地為生的農戶而,哪怕算上田賦,租地也比租房劃算得多。
李大力媳婦的娘家,就是這樣搬來了臨溪村。
秦昭沒有隱瞞,點點頭:“是。”
李大力瞧著秦昭,心里不禁有點好奇。
租地建房,個中花銷絕對少不了,聽說這人天天吃藥,窮得連飯都快吃不上了。
怎么會有錢做這些?
李大力半開玩笑道:“你小子最近走大運撿錢了?”
秦昭搖頭:“沒有。”
他話是這么說,卻下意識掃了眼手中的魚簍。
自從他們陳家離開之后,這小魚就一直沉在水底不肯理人,從秦昭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見對方鮮紅的背鰭。
……這是還生著氣呢。
只不過,似乎從有了它開始,他的運氣的確好了不少。
而且,若不是這小魚幫他尋到珍稀草藥,他就是想來租田也出不起那訂金。
說是走大運倒也不錯。
秦昭在心里想。
李大力這話本就是個玩笑,沒再多問,卻道:“不過,我還是勸你再考慮幾天。”
他為人實誠,如實道:“我與你直說吧,我那兩畝地沒多好,這幾年畝產一直上不來,否則我也不可能把它當閑田往外租不是?”
秦昭:“可現在村中,只有你家有閑田。”
田地不管在哪兒都是搶手貨,尤其是對于這種靠農耕為生的村子,只要勞動力足夠,田自然是越多越好。
至于地肥不肥,產量高不高,這些雖然重要,但肯定比起無地可耕來得好。
況且,只要勤快點,一半種糧一半種菜,能解決自家吃飯問題不說,多的還能送去鎮上賣。
這樣熬個幾年下來,那點租子基本也就不算什么了。
李大力自然也知道這些,如果是別人找他租田,他或許還不會這么遲疑。
可偏偏是秦昭。
……這病秧子真能下地干活?
李大力沒有多問,而是道:“我家的田按年收租,算上賦稅,每畝的租子是三斗小麥,來年六月下旬收租。”
臨溪村種糧以小麥為主,這里冬日不算太冷,小麥一般在秋季播種,至來年的六月下旬,正好成熟。
而田賦也差不多是那時候交。
李大力道:“現在剛三月中,看在你之前救我一命,多出這三個月我就不向你多要租了。你回去考慮幾天,如果確定要租,改明兒咱們上村長那兒簽租契去。”
秦昭拱了拱手:“多謝。”
“不用。”李大力擺擺手,“我是不明白你是怎么打算的,你不會真要下田干農活吧?”
別說他不明白,景黎也想不明白。
秦昭下地干農活,那畫面他想都想象不出來。
這人恐怕連鋤頭都拿不起來吧?
而且他原本以為,秦昭留在這里,只是因為身體不好,暫時不能離開。
他在村里租個房子暫住,等養好身體,就該離開這里去調查自己的身世才對,他為什么想在這里租田建房?
難道他打定主意在這個村子安家,不打算繼續探尋自己到底是什么人了嗎?
景黎從水底仰頭望著秦昭,完全猜不透這人在想什么。
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秦昭低頭看過來。
景黎沒想到他會忽然低頭,嚇得渾身一抖,連忙擺動尾巴沉進水底去。
他還沒消氣呢!
他這小動作自然沒騙過秦昭,秦昭暗自笑了笑。
李大力抬頭恰好看見秦昭這笑容:“……”
不是,他哪句話好笑了???
“耕地的事,我會自己想辦法。”秦昭道,“三日后,我來與你簽租契。”
李大力見他這么堅決,也不再多勸,點頭應下。
反正他那田暫時也只能閑著,他自己主耕那幾畝地都還忙不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