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曾抽了根煙,坐我床頭上,說:“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二十多年前,寒風寺出事的時候,我還在省城武漢工作,就住在臨江那一帶,這件事都是附近街坊說的,聽起來很神秘,也很可怕。”
聽老曾說,那時候他還是省檔案館一名干事租住在臨江大道上一座私房里,周圍住的都是靠江吃飯的漁民。老曾是個會做人的人,為人低調內斂,再加上又是國家干部,所以很受漁民們喜歡,老曾有事沒事就跟漁民們一起喝酒下江,幫忙打魚,漁民們有時候打的魚多,也會給老曾送一些來。
怪事就發生在一個夏夜的晚上,武漢的夏天天氣悶熱,躁的像蒸籠,老曾躺竹床上搖著蒲扇汗如雨下。臨江私房都非常密集,兩棟房子窗戶對窗戶不過一米,四面不透風,老曾活生生在床上躺了兩個小時,眼看就要轉鐘了,還是沒一點困意。
這時,門外就傳來急匆匆的敲門聲,老曾想:這大晚上的誰敲門呢,怕是有急事兒吧?
他起來開門,就看到樓下一個在江里打魚的憨厚漢子一臉驚悚的站在門外,這漢子一身紋身,像個街頭小流氓,平常膽子極大,什么事兒都敢干,老曾還從沒見過他嚇成這樣兒呢。
那漢子一見老曾就說:“曾干部,出大事兒了,我跟我爸在江里打魚,撈出了具尸體。”
老曾說:“江上撈到尸體很正常啊,趕緊報警呀,你是怕說不清楚吧,我這就換衣服陪你去一趟派出所。”
那漢子急了,湊近老曾小聲說:“可不是尸體那么簡單,那尸體有問題,我爺說你搞檔案的,懂考古,對這種東西應該在行,派我來請你過去看看。”
老曾想,不就是具尸體嗎,能有什么問題,傷口奇怪,還是已經爛的不像樣子,或者死者是個大人物?
他帶著滿腹疑問跟打魚漢子去了,漁船就停在江邊水流平穩的地方,藏在一大片水草中間,老曾和漢子上了船,船上還有漢子他爸和他弟弟。漁船上掛了一盞馬燈,兩人走上去,就看到馬燈的光在船上搖搖晃晃的亂動,投下一片昏黃,漢子他爸和他弟弟正圍著船中央的漁網發呆。
見漢子來了,他爸對漢子說:“大有,快給曾干部倒杯酒,穿上魚腥味重,喝酒去腥。”
老曾跟漢子他爸熟,跟這叫大有的漢子并不熟悉,現在才知道他名字叫大有。大有給老曾倒了杯白酒,老曾一口氣喝干,就走到大有他爸身邊,見漁網里躺了碩大的一坨東西,上面還蓋了一層茂密的水葫蘆。
大有他爸把水葫蘆揭開,老曾就看到里面躺著一具肥胖的尸體,最奇怪的是那尸體穿了一身僧袍,頭頂上還有結疤。看他尸體并沒有腐爛,尸身也沒膨脹,還能看出原來的輪廓,老曾猜這老和尚才死沒多久。
他對大有他爸說:“怎么不報警,私自處理尸體很容易惹禍上身的。”
大有他爸哭喪著臉說:“我倒是也想報警呀,可--可--可--”他一連說了三個可,最終還是沒把那句話給憋出來。
老曾心知有問題,那尸體背朝上趴在漁網里,猶如一條巨大肥碩的魚。老曾自己動手把他翻了過來,赫然看到老和尚整張臉都沒有了,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一大團,嚇的老曾一屁股坐在甲板上,趴在船舷上就開始嘔吐。
老曾這下明白了,原來老和尚的臉在江里被什么東西給吃掉了,現在就剩下一塊血肉模糊的餅一樣的東西,眼睛、鼻子、嘴巴都沒了。
老曾想,這老和尚都被咬成這樣了,還不干凈報警,真不明白這幫人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