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有他爸知道老曾還沒明白問題嚴重性,就抽出一根竹枝,往老和尚裂開的嘴巴洞里戳了一下,很快里面就伸出一條長長的,拇指粗線,跟蛇一樣的東西出來。那東西的速度非常快,在這昏暗的燈光下,猶如一道黑影,眨眼就不見了。
老曾看的可是清清楚楚,嚇的縮到船角,生怕那東西咬中他。他這才明白問題重點,老和尚的臉不只被吃了,他尸體里面還寄生了某種奇特的生物,以老曾的閱歷,根本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是什么。
老曾對大有他爸投以詢問的眼神,大有他爸抽了口旱煙,說:“這老和尚我認識,他是江上寒風寺的主持信德和尚,白天我老婆去龍王廟拜神,還跟信德和尚說過話,沒想到他晚上就橫尸這里了,哎。”
寒風寺老曾知道,就是臨江大道隔江相望的一座龍王廟,這座古廟經歷了歷史的風霜和文革的摧殘,已經破敗的不像樣子,香火也不好。只有周圍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才偶爾去寒風寺上香。
大有他爸說:“信德老和尚跟我老婆說,神龜遁去,禍患相生,寒風寺有災難了,他勸我老婆以后少來這寒風寺。說神龜已經遁走,龍王廟失去了鎮壓江里陰邪之物的東西,這寒風寺將會陰風鎖廟,人畜不宜來此。”
大有他爸是個漁民,轉述信德老和尚的話卻文縐縐的。老曾知道大有他爸說不出這種話,他轉述的內容肯定是真的,心里也一陣好奇,老和尚嘴里說的神龜遁去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有他爸說:“就在白天之前,寒風寺前臨江的位置,一直有一尊非常大的石龜趴著,那石龜個頭怕是有寒風寺一半那么大,它一半龜身在水里,一半身體露出水面,昂著長長的龜頭眺望江面,這石龜一直就是寒風寺的象征。我老婆起先還沒注意,聽了信德和尚的話,出門去找石龜,發現那石龜竟然真的失蹤了,這可把她嚇壞了,這么大的石龜,怎么說不見就不見了呢?”
老曾覺得這事很簡單,江水浩蕩,沿江常有大型輪船經過,輪船經年累月的游弋在江面上,鼓動江水沖刷石龜。再加上江上清淤船對江里淤泥進行清理,難免觸動石龜的根基,石龜根基一動,就會塌進江底去。
常道,江無底海無邊,長江到底有多深,誰都說不好,一只石龜再大,也難夠得上長江的深度吧?
大有他爸聽了老曾的猜測,搖頭說這種可能性他也想過,他老婆還特意問了寒風寺附近的人,說早上就有勘測部門的人來了,還帶來了重型設備對周圍江底進行勘探,否定了石龜沉江的說法。
大有爸還說:“信德和尚當時的表情,就跟馬上要死了一樣,我老婆見他可憐,好勸說了他半天。老和尚說他在寒風寺呆了大半輩子,連文革的時候都是白天出去避難,晚上回寺睡覺,沒一天離開寒風寺。現在寺要亡了,他也活不了多久。我老婆當時還以為信德和尚說的是喪氣話,沒想到竟成真的了。”
老曾對石龜遁走的說法非常懷疑,怎么都想不明白,信德和尚尸體里的那條蛇一樣的東西,他更覺得匪夷所思。老曾也讀過不少生物學方面的書籍,對淡水水域和海洋水域里的動物,多少都有些了解,而寄生在信德和尚體內的東西,他聞所未聞。
老曾對大有他們說:“老和尚尸身里寄生的東西很怪,我們也不敢隨便動他,看樣子它很有可能會傷人,我們都小心點。這種生物鑒定,我也不專業,我們還是報警讓水族專家來鑒定一下,這樣也有個結果。”
大有他爸卻搖了搖頭,否定了我的建議,說:“我一直不同意報警,是還有個原因,給你看這個。”
說著,他就從蛇皮袋里掏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老曾拿過來一看,原來是面青銅面具,那面具上的表情絕非人臉,只見它頭頂尖削,嘴唇突起,眼睛細長,赫然是只龜臉的面具。面具被老曾握在手里,觸手冰冷,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心想就算是講里撈出來的東西,都這大半天功夫了,也不該這么冷吧,真就跟握著一塊冰似的。
大有他爸說:“這面具是從老和尚臉上揭下來的,他看著像枚古物,應該能值不少錢。上回他對面老王在江里撈出來一罐銅錢,就被老外花重金買去了,咱們這個比銅錢大多了,肯定能賣不少錢。我知道老曾你在檔案館工作,對這些東西懂行,你給我估算下,我這玩意兒能賣多少錢?”
老曾總算明白這父子三人照他來的目的了,他握著青銅龜面具仔細看了看,突然就覺得非常不對勁起來,這大熱天的一動一身汗,他怎么覺得周圍變冷了,冷的他牙齒都打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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