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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帝臺嬌 > 57、第五十七章

            57、第五十七章

            唐灼灼能清楚地感覺到,她話音才落,握著她手的男人面色陡然陰沉下來,如同八月無云的天空倏爾間變得烏云壓境暴雨欲來一般。

            她青蔥的指尖微微一縮,隨著她的心意蹭在男人的掌心,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和徘徊,如同一只剛出生還未睜開眼睛的小獸,動作又輕又柔的,只叫人片刻失神。

            霍裘只覺得這句話從她嘴里說出來,如同被塞北三九天里屋檐下結起的冰棱敲打著脊梁骨,甚至腳底都有些發寒。

            前幾個月的廝磨纏綿情形尚還歷歷在目,而耳邊卻回蕩著她好聽的勸慰,一字一句的甚至讓他覺著比戰場上的刀光劍影更害怕。

            唐灼灼見他面色陰鷙不置一詞,就慢慢的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不經意一瞥,上頭白皙的皮膚上被勒出了一道醒目的紅痕。

            她微微偏頭躲過他的視線,覺得嗓子有些發干,再說話時又分明帶上了一絲無可奈何的情真意切來。

            “皇上對臣妾的好眾所周知,臣妾又哪里舍得將您往外推了去?”

            “只是古往今來規矩如此,臣妾如今貴為這中宮主位,合該處處替皇上著想,才不負皇上昔日疼愛。”

            唐灼灼說到最后,眼神悄然波動一下,在地上陰影的遮掩下默默勾了勾唇角,嘴角頓時開出了一朵旖麗的小花來,轉瞬即逝。

            這可是陛下您親口說的話,如今總算有機會一字不落盡數還回去,瞧著那男人越見黑沉的面色,唐灼灼到底忍不住得意幾分。

            既然她不愉快,那么崇建帝也別想獨善其身逍遙自在。

            她就是要挑刺,挑到他不敢再提起那茬事來。

            霍裘被這看似善解人意的一席話激得胸膛劇烈起伏幾下,這次是真的被激得怒意翻騰。

            明明她說的每句話都在理,可聽在他耳里卻是處處嘲諷,每一句都叫他眼底眸色一暗。

            “先帝喪期未滿,朝堂局勢動蕩,這個當口,朕不欲選秀,勞皇后費心了。。”他玄黃色繡著龍鱗的袍袖一揮,沉沉盯了她一會,,開口拒絕了這個提議。

            早在意料之中的事。

            淮南將起戰端,這男人勢必不會坐以待斃,發兵前往不過只是時間問題罷了。再加上是這樣敏感的時期,這男人極其注重形象,斷不會留下把柄叫人詬病不滿。

            所以無論如何,這選秀,是斷斷不會真的提上議程的。

            她也正是對此心知肚明,才挑開了想利用此事將月前的那場戰局扭轉回來。

            論耍脾氣,她輸過誰?東宮里日日不見歇的爭執,她都沒輸過半分氣勢,兩敗俱傷,也總比她一人添傷口的好。

            以牙還牙,她更是拿手得很。

            唐灼灼心思九曲十八彎,可面上卻是淺淺皺眉,片刻后才舒展了笑意,薄唇輕啟道:“也好,陛下可先下旨將一些貌美心巧的貴女召進宮來,待時機穩妥了再行選秀。”

            “臣妾留意了幾家的貴女,皆是才貌雙全聰穎可人,家世也……”

            霍裘抬眸,打斷了她的話,一雙冷厲的劍眸能瞧透她心里的所有心思。

            “朕還有些事,就不陪皇后了。”說罷,他轉身就朝著乾清宮的方向離去,面色森寒得嚇人。

            他龍行虎步走得極快,片刻功夫就徹底消失在唐灼灼眼前。

            瞧著男人這陣仗,唐灼灼抿了抿唇,眼底泛著琉璃色的光亮。

            安夏這回算是瞧清了,心底卻更加的捉急,她忍不住插了一嘴:“娘娘,皇上這都多久沒來瞧您了,這好不容易見著了,怎么還將人往外推?”

            沒人比安夏心里更急,生怕自家主子一時想不開重蹈覆轍,與皇上一日一日的爭吵。

            唐灼灼在日光下站了這么久,臉頰透出淡粉的光澤,額間細汗點點,此刻不緊不慢地往長春宮的方向走,道:“急什么?身為皇后,自然要大度一些的。”

            否則怎么叫那男人好生試試這些時日她心底的滋味?

            大度?她大度起來連自己都害怕。

            就是不知曉崇建帝他怕不怕?

            霍裘才到乾清宮,就忍無可忍拂翻了那端墨硯,哐當一聲響,地面染上烏黑的墨汁,一灘灘的瞧得人心底更陰郁幾分。

            李德勝揮揮手叫人將地面收拾了,踱步到霍裘身邊,勸慰道:“皇上莫跟娘娘置氣,娘娘也是關心您。”

            照他說,今兒個的皇后娘娘比以往和善太多,端莊得體落落大方,真正的母儀之風,可偏生這主子爺不知心底別扭什么,娘娘越是賢淑,他就越是不滿。

            這事到如今,兩頭都不愉快。

            可事實上,不愉快的只有乾清宮,之后月余,單看李德勝臉上多出的皺紋,就可知道個大概情形了。

            唐灼灼也不惱不急,整日里種些花草,就連每日的晨省昏定也往往多加懈怠,各樣的借口推了去。

            左右是那幾張熟悉的臉,又都不是什么善茬,天天瞧著都瞧膩了,還不若賴個床淺眠到午下呢。

            崇建帝雷厲風行,才不過短短三兩月的功夫,朝堂基本上趨于平靜,異黨得以肅清,新貴開始嶄露頭角。

            值得一提的是,通過唐府的來信,最近鐘家異動頻頻,已觸及帝王底線,最近恐有一番大動作。

            唐灼灼望著信上的內容,輕輕闔了眸子,片刻后冷哼一聲,纖長的手指如玉凝脂,夾著那頁信紙染了燭火,火舌飛快閃動,她輕飄飄地松開手指,退后幾步。

            等火星平息下來,那信紙已成了一堆黑灰。

            鐘家不過是在用此舉展現自己的不滿,嫡長子被廢,鐘家后繼無人,所有的盼頭都落在了嫡女身上,好不容易盼望著霍裘登基,臨到頭來鐘玉溪只得了一個嬪的名頭。

            要寵沒寵,要位分沒位分。

            這口氣,任何一個世族大家都忍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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