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密守則,一個只要簽屬了它,就能一步登天的協議條款。當然了,并不是所有的保密守則都有如此能力,真能讓人一步登天的保密守則,只有蓋著保密科大章的才行。
“忠于黨、忠于國家、忠于人民……”
八苦悶悶不樂地看著保密守則上各種各樣的官話和細則,看得越多,他的眉頭也就皺得越緊。
陳鳳喜都已經把自己的大名寫在那紅頭文件上了,八苦卻還是遲遲沒有提筆。
“你干嘛?”陳鳳喜不解地看著八苦。
八苦神色黯淡地說道:“我是一個出家人,簽了這玩意,我不就相當于還俗了嗎?”
陳鳳喜瞥了他一眼,悻悻地說道:“你又想整什么妖蛾子?”
八苦一本正經地說道:“你不覺著你現在是在逼良為娼嗎?”
陳鳳喜白了八苦一眼:“你良過嗎?行了,別跟我這演了,到底有什么想法趕緊說!”
八苦賤兮兮地笑道:“嘿嘿,還是你懂我!我也沒啥特別的想法,就是覺著兄弟們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到最后卻淪為了國家的工具,心里頭多多少少替他們感到委屈。你要知道,我們當初可是為了創造一個和諧的、美滿的社會才聚到一起的!”
陳鳳喜神情凝重地拍了拍八苦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道:“世界永遠都是那個世界,不會因為你做了什么而發生任何改變,但是你可以改變你身邊的人。你的理想很偉大,也很崇高,但那只能是個理想,永遠沒有辦法實現。八苦,我承認你是一個擁有大善的人,但是你不能因為成就自己的大善,而讓八部的兄弟們承受大罪。這些年,他們跟著你生生死死的過著不人不鬼的生活,別說是回家探親了,就連好好吃一頓飯的機會他們都沒有。現在,他們可以擺脫這一切,可以像一個人一樣光明正大的活著,這不好嗎?難道你真以為,我忽悠他們建這樣一支部隊,就是為了自己嗎?”
八苦什么也沒說,默默拾起了桌上的筆,在保密守則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坐在兩人對面的冷毅臉上的肌肉都犯起了抽抽,這還當著他的面呢這話就這么說,是不是也太不拿他這個領導當干部了?
“你不去搞政工工作太可惜了。”冷毅伸手拿過保密守則時沒好氣地給了陳鳳喜一句。
陳鳳喜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一身正氣地說道:“如果領導相信我的話,我愿意擔任這項工作!”
冷毅悻悻地說道:“得了吧,就你?別說是教化士兵了,到時候你別帶著他們上天我就謝天謝地了。行了,該走的過場都走完了,接下來就是等頭批發文件了。關于這個部隊番號的事情,你那個老兵肯定是不行,那哪像是一支部隊的名字?”
陳鳳喜不假思索地笑道:“這種大事兒,當然得是領導們拿主意了,我哪做得了這個主!”
冷毅斜瞅了陳鳳喜一眼:“想什么呢?不是讓你做主,而是告訴你名字不行!現在上頭還沒有確定好具體的發展策略,具體是要把它當成一面旗子掛出來向各個國家展示,還是像1949那樣藏起來隱匿發展還沒有做最后的決定。所以這個名字,得在做了最后決定之后才能確定下來。行了,我這邊沒什么事兒了,你們現在就去薛秘書那邊吧。”
“那我們就先走了!”陳鳳喜如臨大赦地站起身來,逃命般地跑出了冷毅的辦公室。
兩人一走,冷毅的臉上就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笑容,他興致勃勃地撥通了電話,電話一經接通,他就用難以自制的激動語氣說道:“老板,這小子行,真行,屬于文能舌戰群儒,武能大殺四方那種將材!”
被餡餅幾欲砸暈的陳鳳喜一從別墅里出來,就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小曲兒,心情愉悅的陳鳳喜看到八苦那張大驢臉時不由就是不悅地罵道:“你丫還真對得起你的名字,這么大的喜事你竟然還拉著大長臉!怎么著,后悔了?”
八苦若有所思地說道:“不是,我在想以后到底應該怎么帶這支部隊。”
“噗……”陳鳳喜不由就樂了,苦聲笑道:“你想得還挺遠,你放心好了,咱們倆只有當教官的份兒,這帶部隊的事兒,落不到咱們身上。”
八苦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哦,那我就放心了。你不知道,可給我急壞了,這玩意,我念經講佛行,我生怕到時候讓我負責我一個忍不住把他們給說出家了!”
陳鳳喜笑道:“行了,兄弟我也算是給你們找了個安身立命的地方,以后就算是不能升官發財,你們也能安安生生的活著了。”
八苦粗眉一皺,一臉鄙夷地問道:“陳鳳喜,我怎么覺著你丫像是在安排后事呢?說,你是不是有什么陰謀?”
陳鳳喜沒好氣地說道:“你才安排后事呢!我這是在未雨綢繆,天知道以后的世道會變成什么樣子?總不能讓兄弟們當一輩子的通緝犯吧?中國的環境雖然有些復雜,不過只要跟當權者搞好關系,你們還是能夠過安生的,總比在那些飄搖不定的環境里活著好吧?另外,回頭看看把外面的人都叫回來吧!”
八苦驚訝地問道:“叫回來?你不打算出去了?”
陳鳳喜不以為然地說道:“出去當然得出去,不過一時半會兒恐怕出不去了。再說了,你這天龍八部的四部都已經歸于我黨了,你覺著中情局那邊還會對你那另外四部視而不見嗎?趁著消息還沒散出去,趕緊把他們弄回來,萬一到時候中情局先下手,咱們又得麻煩。對了,俄國那邊的人先別撤,讓他們先放放手頭的工作,安生呆著就行。”
“知道了,反正……謝謝你了。”
“謝謝我你哭什么?”
“你看不出來我在感動嗎?”
“你感動就感動,你把大鼻涕往我身上蹭什么?”
“這不是你的衣服有人洗,我的衣服沒人洗嘛!”
司機還是那個司機,不過那態度卻不再是先前的態度,與最初相見時的冷漠比起來,現在這位司機大哥臉上的表情簡直就像是運送核彈頭的士兵一般提心吊膽。
一把陳鳳喜和八苦送到保密科,他就逃命似地踩著油門竄了出去。
保密科比想象中的還要普通,恐怕任何人都不會眼前這六棟普通的三層小樓里蘊含著整個國家的機密。
外表普通,內在更加普通,知道的這是保密科,不知道還以為這是養老部門呢,里邊的氣氛完全可以用混吃等死來形容。
“動車,動車吃他的卒,下一步你不就將死他了嘛!”
“動什么車,直接炮打象先將一步再說!”
“你們會不會下棋?這邊再一步就給將死了,你們還在這里吃吃吃,吃個屁啊吃!”
一進門,陳鳳喜和八苦就被大廳角落里的人群給驚呆了。
八苦悻悻地說道:“這是保密科嗎?我怎么覺著像公園呢?”
“一辦不是辦公室,而是其余五個辦公室主任的休息室。!”拎著兩暖壺水的薛子陽恰巧從外面進來,不慌不忙地向八苦解釋起來。跟八苦解釋完畢之后,薛子陽連忙放下了暖壺,客氣地向陳鳳喜伸出了手:“你好,我是薛子陽,保密科第一辦公室的主任。”
陳鳳喜微笑道:“薛主任好,我是陳鳳喜,他是八苦,我想你也應該知道我們是誰了。那什么,馮司令呢?”
薛子陽指了指人群:“那不在下棋呢嗎?”
這時陳鳳喜才注意到,坐在棋盤前面的竟然是馮長空和一個紅光滿面的老人。
從馮長空那張苦悶的臉和老人一臉的得意就可以看出來,馮司令應該已經徘徊在輸的邊緣了。
“馮司令!”陳鳳喜笑瞇瞇地走上前去。
一看到陳鳳喜,馮長空立馬就像是見到救星一樣竄了起來:“鳳喜,快過來,給我教訓教訓這個老家伙!”
老人陰陽怪氣地說道:“喲,馮司令,我說你怎么越活越倒反呢?怎么開始向小孩子求救了!”
陳鳳喜掃了一眼棋盤,看盤面似乎是馮長空的勝算大一些,他的車馬炮都全,可是實際性況卻并非如此,老人雖然只剩下了單車雙馬,但是卻已經全部逼到了將窩前面,只需要一步而已,就能把馮長空給將死。
從這棋路就不難看出,老人是一個行兵布陣的高手,在引馮長空吃他的子的同時慢慢逼近到了馮長空的將窩。
陳鳳喜面帶微笑地坐到了老人對面,直接伸手就重新擺起了棋子。
“幾個意思?”老人悻悻地說道。
陳鳳喜笑瞇瞇地說道:“老爺子,我們馮司令是空軍,你應該和他下飛行棋,和他下象棋,不是有點欺負人嗎?要是不嫌棄,我來陪你玩兩把!”
馮長空在一旁起哄叫道:“怎么,你不敢啊?不敢就別在守著我吹!”
“開玩笑,這個世界上還有我孫萬年不敢干的事兒嗎?下就下,不過馮長空,他幫你下咱們這賭注也不能改啊!”孫萬年一臉狡黠地叫道。
“不改就不改,有什么大不了的!”信誓旦旦地吆喝完之后,馮長空便是俯身在陳鳳喜的耳邊說道:“鳳喜,我們這一盤棋就是一個人,我已經輸給他三個人了。”
陳鳳喜不解地問道:“什么人?”
馮長空沉聲說道:“就是彼此看上的人,誰輸了就放人。你行不行?你別回頭把自己也給輸進去!”
陳鳳喜笑而不語地搖了搖頭,這些大佬還真是不把士兵當回事兒,這一把棋就決定了一個士兵的前程,不過仔細想想,能夠讓這些大佬靠下棋來要的人,肯定到了哪兒也都不會坐冷板凳吧?
“老爺子,請吧!”
“瞎客氣,戰場無老幼,你先走吧!”
“那我就先謝謝老爺子了!”
陳鳳喜不動聲色地推動了一下最右側的車,一看他走這么一步棋,孫萬年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小子,瞧不起我?”
陳鳳喜漫不經心地說道:“落棋無梅,老爺子,該您了!”
孫萬年并沒有用炮轟了陳鳳喜的馬,而是像他一樣動了車,看到這步棋,陳鳳喜不由就樂了,不難看出,這個孫萬年是個極其自負的人,而且對自己的棋藝也十分有信心,探出了孫萬年的心理狀態后,陳鳳喜立馬就有了對敵之策。
“將!”
十分鐘之后,陳鳳喜一個不緊不慢的將字,讓孫萬年的臉色變得像吃了屎一樣難看。
而那群剛剛還在不停聒噪的老人此時也安靜了下來,因為誰都能夠看出,孫萬年已經被將死了。
“喲喲喲,老孫,你這是怎么回事兒啊?怎么連個小孩都贏不過啊!”馮長空惡趣味兒十足地在一旁笑了起來。
“再來!”孫萬年恨恨地咬了咬牙,面無表情地擺起了棋子。
“將!”
五分鐘之后,又是一個將字讓孫萬年傻了眼。
“再來!”
速度戰拿不下陳鳳喜的孫萬年改用了陣地戰,可惜的是,他的陣地戰水平還不如他的速度戰,除了浪費時間之外別無他用。
“不下了!”
當看著自己的棋子只剩下單炮、單象、單士的時候,孫萬年氣急敗壞地跳了起來。
馮長空陰陽怪氣地說道:“怎么,輸不起啊?是誰說得來者,輸不起的人是小狗?”
孫萬年白了馮長空一眼,沒好氣地叫道:“誰說我輸不起,我只是覺著我要是贏了他被你說成以大欺小不光彩。小子,你在這兒等著,我找個跟你同輩的跟你下!”
孫萬年說罷就從口袋里頭掏出了電話,按下快捷鍵撥通號碼后就著急地叫道:“非竹,你趕緊過來幫我下棋!”
“唰!”
非竹二字一出口,就輪到馮長空的臉色比吃了屎還難看了。
打完電話的孫萬年惡狠狠地叫道:“馮長空,你等著,我今兒要是不把你的指揮部贏過來,我就不叫孫萬年!”
馮長空連忙裝腔作勢地說道:“那個鳳喜,你來找我什么事兒啊?”
陳鳳喜不以為然地笑道:“馮司令,沒事兒的,既然孫老這么有雅興,那就再玩兩把。反正現在咱們也算是沒輸沒贏不是嗎?”
馮長空緊張地說道:“話是這么說,可這老小子的外孫女是個怪物!我怕一會兒你要是輸了,他把你要去怎么辦,這老小子靠他的孫女可是從三軍司令手里搶了不少人了!”
“這么厲害?”陳鳳喜不覺就傻眼了,陳鳳喜本來還以為這孫萬年和馮長空是好朋友,所以才會做這種下棋贏人的事情,可現在看來,這老家伙似乎是職業靠下棋從三軍司令手里要人的主兒啊!
孫萬年底氣十足地叫道:“姓馮的,再亂說話,小心我告你誹謗啊!什么叫搶人,哪個人是我搶得?都是我光明正大贏來的!小子,你就是他們說了一早上的陳鳳喜?”
“正是!”陳鳳喜笑瞇瞇地說道。
孫萬年一本正經地說道:“嗯,有那么點意思,一會兒要是輸了的話,就別在空軍呆著了,來我的保密科陪我下棋吧!”
陳鳳喜不假思索地叫道:“沒問題!不過……萬一要是我贏了呢?”
孫萬年不覺就是一愣,而后便是大笑道:“哈哈哈,你們聽到了沒有?他竟然想贏非竹!小子,別說我瞧不起你,要是你能贏了非竹,我就收你做外孫女女婿!”
馮長空一聽這話就傻眼了,這里出外拐的不論輸贏陳鳳喜不都成了他的人了嗎?這他哪能干!連忙叫道:“姓孫的,你少在這里給鳳喜下套啊!”
孫萬年沒好氣地叫道:“誰給他下套了,怎么著,是覺著我外孫女配不上他?”
“姥爺,醫生說得話你全都忘了嗎?”
悅耳的女聲突然響起,扭頭看去,發出這種脆如銀鈴般女聲的女人竟然是一個穿著校服的女孩。尚未完全發育成熟的女孩就像是一個青澀的蘋果,令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我沒有生氣,我就是在和你馮爺爺聊天呢!”孫萬年像個仆人一樣走上前去解下了寶貝外孫女身上的書包。
“竺非竹!”令陳鳳喜感到意外的是,八苦在看到這個女孩的時候竟然驚叫了起來。
“你認識我?”竺非竹一臉好奇地看向了八苦。
八苦連忙搖了搖頭,做賊似地蹲到了陳鳳喜身邊說道:“鳳喜,別下了,你搞不過這個丫頭。”
“你認識她?”陳鳳喜好奇地問道。
八苦神情凝重地說道:“你別問了,總而之,你不是她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