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剛到,家里火塘燒起了熊熊的柴火,讓整間屋子暖和起來。
金山縣城冬日雨雪多,冷得如同魔法攻擊,慢慢滲透到骨頭里。未來的三個月里,一家人主要的行動軌跡都在火塘屋。
江文櫻整修屋子時,忘記弄火龍和炕,做事時縮在火塘屋里,連灶屋都很少進。洗澡時快速沖洗,睡覺時小跑前進。
不用做事時,全都在床上。床以外的地方都是遠方,手夠不著的地方都是他鄉,上個廁所都是出差到遙遠的邊疆,每一次起床,都是背井離鄉。
前世本科研究生都在首都讀,工作也是在首都,習慣了屋里的暖氣。對這里適應的極其艱難。
謝行舟的秀才試臨近,縣學里給學子們開起了小灶,每天凌晨走,臨睡才能回來。
走時,她沒起床。回來時,她已經睡覺了。他們已經五天不曾見面。
這天是去蕭家刷臉的日子,江文櫻早上爬起來跟謝行舟見面。
他下意識的看向她的脖子和下巴處。
她由著他看。
瘢痕累累的咬傷全好了,不然她才不會出來見人。
不是,見狼。
“鍋里糊了,親。”
謝行舟這才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去灶屋盛餅和粥。端到火塘屋里。
然后就著眼前那張百看不厭,宜喜宜嗔的盛世美顏,吃了一頓食不知味的早飯。
他走后沒有多久,江文櫻剛收好東西,雜貨鋪一個姓謝的小子匆匆找過來。
“三……三嬸……不好了……”
她沉下臉,聲音不怒自威:“慌什么,氣喘勻了再說,天塌不下來。”
小伙子登時冷靜下來:“有人來鬧事,說咱家蛋心圓和餅干吃死了人。長寧哥和長安姐快扛不住了,請三叔三嬸快去。”
江文櫻邁開長腿朝外走:“走,我去瞧瞧。謝……你三叔在縣學,你去找他,就說鋪子有點事需要他處理。”
“好的。”
有間雜貨鋪外,人山人海,哭聲罵聲交織在一起,亂哄哄的如同菜市場。
江文櫻只看了一眼,便繞到后門。從后門進去,看到鋪子正中擺著一具蒙著白布的尸體,尸體邊跪著兩個老人,正兒啊肉啊的,哭得肝腸寸斷。
謝長安陪跪在一邊,時刻注意著老年人的身體狀況。
謝長寧讓人去報官找人后,帶著剩下的伙計站在大門外,以防止外面的人闖進來砸了鋪子。
江文櫻給姐弟倆一個鼓勵的眼神,讓他們繼續堅守崗位。
她自己則走到尸體邊蹲下,揭開白布看情況。
手剛觸到白布,就被一只粗糙的手抓住手腕。
老太太聲音凄厲:“你是誰?不許動我兒子。”
江文櫻看了她一眼,救回自己的手腕,盡量溫和的和老太太說:“我是雜貨鋪的東家……娘子,想看看死者的情況。”
老太太猛的一把推向江文櫻:“滾,給老娘滾。不要碰老娘的兒子。老娘要見東家,要東家出來給信兒賠命。不然老娘兩夫妻就撞死在鋪子里,跟信兒一道上路。”
江文櫻猝不及防下被狠狠一推,朝后退了好幾步,屁股砸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