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城之后,謝福明單獨回東山村。江文櫻帶著李玉珍和沈氏,坐馬車去普園。
在路上,李玉珍看了女兒幾眼,忐忑的問:“大伯子哥做繼父,家里關系一團亂,阿櫻會不會覺得別扭?”
江文櫻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別扭你就不嫁了么?”
都準備做新娘子了,才想起來問她的意見,假不假啊?
李玉珍撲哧笑出來:“這不是沒跑掉么?他答應我了,日后把你當親閨女看,事事站在你這一邊。”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江文櫻才不信這些鬼話,若她真和謝行舟有什么矛盾,謝福明百分之百站到謝行舟一邊。
因為人心,它本來就是偏的。
她還是靠自己吧。
不過此時不能說出來掃興,她感動萬分的接受了李玉珍為她爭取來的好意。
一直在閉目養神的沈氏忽然睜開眼睛說:“你們母女,在謝家能做個伴,能擰成一股繩,有什么不好的?一般誰敢欺負?
你倆不僅要擰成一股繩,還不能讓他們兄弟太親近,不能給他們機會聯合起來對付你們。
男人之間的關系,說難破壞也難破壞。說好破壞也好破壞,無非是榻上那點子事。”
江文櫻看向長眉吊眼,面上有兩道溝壑似的法令紋,看著極不好相與的沈氏,沈氏到底經歷了什么,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沈氏回視江文櫻道:“阿櫻你別不信,高門大戶就是人吃人的地方,一步都錯不得。你們娘倆可得走穩了。”
江文櫻點頭:“我信,外婆吃的鹽比我吃的米多,過的橋比我走的路多,我自然是信的。”
沈氏露出一個笑來,提前把見面禮給江文櫻。
是一個長兩尺寬一尺的牡丹緙絲擺件。牡丹緙的異常精致華美,就像真的一樣牡丹一樣。每一個細節都經得起審視,是美輪美奐藝術品。
一寸緙絲一寸金,單論緙絲技術,這幅作品就價值兩千金!
這份禮太大太沉,江文櫻嚇住了。
沈氏不是親外婆,更不是有錢人。無兒無女的,住在一個偏僻小宅子里,到六十歲還在靠賣繡品為生。
這幅緙絲擺件必定是她壓箱底的東西。也是她江文櫻不配拿的東西。
她不能大著臉伸手接。
沈氏說:“這是外婆伺候的小姐最喜歡的東西。她去世之前,轉送給外婆。
外婆這些年藏它藏得很辛苦,不想再懷揣寶貝過擔驚受怕的日子了。外婆看你是個識貨的,把它轉贈給你。你喜歡它,有能力保護她,外婆很放心。”
李玉珍也說:“外婆給你,你就拿著好了。老人家的一片心意,不要辜負了。”
江文櫻沒有辦法,接過緙絲擺件,寶貝似的抱在懷里,說謝謝外婆。
沈氏摸摸她的頭頂,微笑不語。
十九年了,她的小姐若重新投胎做人,也該和阿櫻一樣大。
把小姐最愛的緙絲牡丹,送給和她一樣,有著靈動大眼睛的姑娘,她應該很高興吧?
正好,兩人連第一次見到這幅牡丹圖的表情都一模一樣,還真的是有緣。
江文櫻不知道沈氏把對主子的感情,轉移到她身上,還在絞盡腦汁的想,怎么還沈氏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