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準備完畢后。旁觀周邊的戰友,基本上都是裝填好了子藥,幾年的艱苦訓練下來,人人都是熟極而流。此時己是又經過兩輪的射擊,在一聲尖利地喇叭聲后,王貴秀這一列人,又是站到了最前排。
“瞄準!”
最右旁一個把總大聲喝道。
王貴秀舉起了鳥銃,前手托住鳥銃的腰腹,用照星瞄準了前面的城頭日軍。并用后手打開了火門。與他一樣,黑壓壓地一片火銃對準了城頭。
“射擊!”
又是一聲尖利的喇叭聲傳來,與此同時,王貴秀用食指扣響了板機,龍頭砸在火門上,燃著的火繩點燃了火門中的藥引,的一聲響,刺鼻的火藥味沖來,讓王貴秀眨眼不己。眼睛頗有些不舒服。
實在。雖然現在的五寨堡火銃不再有炸膛的危險,不再讓士兵們有變成獨眼龍的危險。不過這種火藥燃時對眼睛地傷害,卻是免不了的。
“啪啪啪啪啪啪……”
藥引點燃后,又是數百門鳥銃依次放響,一股刺鼻的白煙又彌漫在陣地前。
王貴秀輕輕地吹了一聲口哨,在他轉回陣后時,透過眼中的余光,可以看到城頭一片慘叫,他剛才的一銃,似乎也打中一個日軍鐵炮足輕的隊頭。
“八噶!這些唐人的鐵炮,怎么射得這么準!”
在城頭,旗本武士宗酒勝井憤怒地叫道,剛才那一輪對射,他身旁的一個鐵炮隊的隊頭被打中了胸口,慘叫著倒下。雖說日軍鐵炮手都披有足輕胴,特別是胸口位置,都是有鐵質鎧甲地防護。不過被鳥銃打中,雖不致命,但胸口處一片血肉模糊是免不的。
而剛才那一輪對射,他身旁的鐵炮輕足們損失不小,他也差一點被打中。
沒辦法,城下五寨堡軍隊的火器太猛了。
眼下,城西的戰斗己經進入了白熱化的態勢,越來越多的明軍攻上城來,城上的日軍鐵炮手,己經顧不得依托城墻保護,不斷和城下的五寨堡軍隊對射,希望能打退他們地掩護,然后集中火力去對付不斷爬墻上來地明
因為日軍身高的問題,他們不站在箭垛處,是看不清城下地情況的,不過一站在箭垛處,就成為靶子。這樣在防護方面,他們就差了五寨堡軍隊一載,傷亡就更高。畢竟在五寨堡軍隊前面,還有幾層的藤牌手掩護。而且火銃的情況,不形成密集的陣式,就形不成威力,日軍鐵炮手,每隔一個箭垛幾個人,在密集方面,差了許多,這樣火力就小了許多。
不過現在雙方都是戰出火氣來,一陣陣的對射,互相打靶,都是互有傷亡,都是死戰不退。只苦了城下那些掩護的福建藤牌兵,人人縮在藤牌后,大氣也不敢出。他們祈禱著老天爺的保佑,城上倭人的火銃,千萬不要穿透了自己的藤牌,打入自己身體內。
“讓你們這些唐人嘗嘗我大和勇士的厲害。”
退到后面的宗酒勝井一邊憤怒地叫著,一邊也是快而又熟練地裝填著子藥,身為日本戰國百戰勇士,宗酒勝井在鐵炮的裝填方面,己經熟練到非常“盲裝”的地步。
他一邊憤怒在盯著城頭,一邊手在不斷地忙活著。
他右胸上別著火藥袋,上有一次性使用的火藥小包。腰右面上背著胴亂包,上有精致的涂繪,還寫著他的名字,內裝有數百彈丸。他先從火藥袋中取出一個小金屬筒,立起鐵炮口,將筒內火藥注入,用通條搗實。火藥量與明軍差不多。
又從胴亂中取出一顆彈丸,倒入鐵炮中,用通條輕輕一搗,聽到“咔咔”聲響,宗酒勝井知道彈丸己經被固定住了。由于要向城下射擊,所以使用的鉛彈,又需包在棉布塊中,使彈丸不至于從炮口滑出。
接下來宗酒勝井扭開炮頭的銅鑄火蓋,打開了火皿,又從火藥袋中取出一小包火藥,倒入火門中。最后關上火蓋,取出一根燃著的火繩安入砸頭中。
這樣,宗酒勝井的鐵炮裝填子藥完畢。
相比五寨堡軍隊的鳥銃抬槍,日軍的鐵炮槍管,樣式與明軍差不多,不過比明軍鳥銃略重。下有木床,槍上同樣有準星照門,而且還有防塵蓋,都是安裝于木托之上。特別是日軍高級武士使用的鐵炮名為侍筒,筒身較粗,威力更大。
宗酒勝井使用的鐵炮就是侍筒,其射程威力,可以與五寨堡的大抬槍相比。事實上,這幾輪對射,就有數名五寨堡火銃手,被宗酒勝井的侍筒打死打傷。
“該死的唐人,來吧!”
宗酒勝井的眼睛火紅,心中滿是激昂的戰意,在一個小幡持的一聲大吼中,他義無反顧,來到了箭垛之處,手托侍筒腰身,三點成一線,向城下的五寨堡火銃手們瞄準。與此同時,他也看到了城下一排數百人的唐人鐵炮手向他們瞄準。
“射擊!”
城上城下的指揮官都是高高地揮出了自己的戰刀。
“啪啪啪啪啪……”
在城上城下蔓延的硝煙中,宗酒勝井似乎看到一個唐人鐵炮手被自己打飛出去,不過在對面那排冒出的無數死亡火光中,宗酒勝井猛然覺得自己全身一震,一團血霧從他的頭上炸開。
最后一刻中,宗酒勝井眼中浮現出故鄉的山水,悅耳的歌謠,家中的庭院,妻子女兒對他的微笑。接下來,宗酒勝井便什么都不知了……
城上城下,仍是殺聲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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