蕖山縣一帶,有一個關于伊水之腹的傳說。
在流經蕖山的伊水河里,有一種叫馬腹的妖物。山海經有記載,馬腹乃是妖獸,虎身人面,啼哭如同嬰兒,兇殘食人。因它長年生活于水中,待行路之人騎馬渡河,它即竄起咬住馬腹行兇,故而得名。
因此,伊水一帶的人從不徒步或騎馬過河,無論水深水淺,都要用小船或竹筏代步。
馬腹此物的由來也是眾說紛紜。最普遍的一種說法是,伊水南岸土壤肥沃、村鎮富裕,所以南岸一帶的人都生得強壯。北岸土地貧瘠,產的糧食不足以果腹,故北岸人長年食用一種叫孚谷子的野草充饑。這種草有毒,吃多了會長不高,因此北岸的人大都矮小。
據說伊水南的人經常欺負伊水北的人高個的南岸小孩兒,會把瘦小的北岸小孩兒推進湍急的伊水里,不幸淹死了的小孩兒就會化身成馬腹,想方設法報仇。
所以伊水一帶的人,在坐船過河的時候是從來不敢欺負弱小的,否則當夜必死無疑。
如今伊水南北兩岸都歸屬蕖山縣,北岸是城鎮南岸是農田,彼此融合,南人欺負北人的事情也早就不再發生。關于伊水之腹的傳說,更是早已被人淡忘,只有幾個老人還依稀記得曾經鬧得人心惶惶的幾次馬腹傷人事件。
正月初六這一天。
蕖山縣居民還沒從過年的喜慶里走出來,縣里就出了件事
伊水下游一帶,浮起來了三具少年的尸體。小的十來歲大的十五六,衣衫破爛全身發紫,似乎是落入了河中被淹死的乞丐。蕖山地處西南兩地來往的要道,縣城之中各色人都有,乞丐更是隨處可見。
當地官府以不慎落水草草結了案,尸體停在殮房之中等親屬來認領,若是三天沒人領,估計就找個亂葬崗子埋了。
可就在當天夜里,只聽到衙門里一個守衛慘叫一聲。
縣令衙役趕去一看守衛躺在地上,面皮蠟黃橫死了。而放著三個乞丐尸體的殮房大門則開著。眾人提心吊膽進去一瞧,瞬間后背汗毛直豎那三個乞丐的尸體,沒了!只地上留下了三串濕漉漉的,小腳印。
天一亮,仵作來驗了死去守衛的尸體,道,“嚇死的,苦膽都破了。”
縣令更覺發毛了便下令所有知情的壓抑,禁止外傳。
原本以為,撫恤了死去看守親屬,這一篇兒也就算翻過去了。可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縣太爺七孔流血死在書房里了,其他幾個知情的衙役,連同驗尸的仵作全部死于意外。
這事情一傳十十傳百,整個蕖山縣鬧得沸沸揚揚,就有人想起了馬腹行兇的往事。
蕖山縣上一級的洛州知府也被驚動了,連夜派了捕快來將縣衙門封了,開始徹查此案。
來那捕快在江湖上小有名氣,姓梁,名叫梁豹,人稱金刀神捕。只是涉案人差不多都死光了,他只好先派人全城戒嚴,搜查三個乞丐的尸體。
一晃,正月十五到了,案子還是毫無進展。
晌午時分,城門口站了很多排隊等待檢查進城的百姓,一旁有茶寮,等累了可以去喝口茶水。
在茶寮最靠外的一張桌子上,坐著兩個姑娘,不到二十歲,穿著灰布褂子和長裙,沒首飾,提著鼓鼓的行囊。兩人看來是姐妹,樣貌姣好就是皮膚稍顯粗糙,可見不是大家閨秀,而是走江湖的。
“姐,怎么查那么嚴?”
“大概是捉逃犯,咱們小心些。”
“怕什么,咱倆坑蒙拐騙偷可沒名兒。”
這兩個女子都姓嚴,一個叫三鳳一個叫四鳳,從小混江湖,會些拳腳,靠小偷小摸和給大戶人家做法是驅鬼捉妖騙人掙錢,江湖上還有個花名兒叫梁上雙鳳。
“唉。”四鳳戳戳三鳳,“姐,進城前再干一筆么,不然住店不夠了。”
“怕什么。”三鳳笑了笑,“沒聽到一路都有人說城里鬧鬼么,咱么這回掙票大的!”
四鳳點頭,一眼卻瞥見了遠處有人往這里來。
“姐!”四鳳壓低聲音,“那個穿藍衣裳的,多俊啊!”
三鳳伸手掐住了她耳朵,“你管人家俊不俊,關鍵是有沒有銀子!”
“真的!”四鳳拉著她袖子,“快看。”
遠處的官道上,緩緩行來了幾個人,這一隊人的組合相當有意思一大兩小,還有一匹馬,和一只小熊?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黑衣少年,看起來應該不到十歲,背著一把和他差不多大的黑刀。這少年樣貌干凈俊俏,雖然還有些孩子的稚氣,但感覺很穩健。
這少年沒有騎馬,只是慢步走著,左手牽著一匹棗紅色高頭大馬的韁繩。
而剛剛四鳳說的那藍衣男子,正是坐在馬上之人。
這人看起來二十出頭,身形很挺拔,微微垂著頭,似乎是在發呆。他穿著一身靛青色衣衫,袖口和腰間都有月白色滾邊,更顯得人修長。離得遠卡不太清楚五官,但給人感覺很是溫和儒雅,應該是個書生吧。
不過最有趣的還是書生另一邊走著的那一只小熊。個頭和小馬駒差不多,更胖些,一身的白毛懶洋洋不緊不慢地走。小熊背上坐著一個五六歲的娃娃,白衣外面罩著件精致的鵝黃小襖,圓臉蛋大眼睛,烏黑的頭發可愛至極。
這三人是誰?
走在前面的少年叫簫良、騎在馬上的是展昭,而那只小熊其實是爪貍,叫石頭,馱著的娃娃是小四子。
展昭前幾日接到了大哥展晧托人送來的一個錦盒,打開一看卻中了機關,雙眼中毒暫時失明。
展晧給展昭的口信里頭提到了蕖山縣,展昭怕晚了大哥出事,所以沒等到公孫研制出解藥,就獨自走了。
沒想到半道讓騎著石頭追來的小四子和簫良截住了。
小四子狠狠“訓”了展昭一通后,兩個孩子決定給他做“眼睛”,陪著他來蕖山縣,并且一路留下記號,好讓公孫他們能追來。
“應該是有銀子的人家吧?”四鳳托著下巴微微一笑。
三鳳看了半晌,“你從哪兒看出這書生俊俏的?都看不清楚五官!”
“一看身形就知道。”四鳳說著站起來。
“你要干嘛?”
“做買賣啊。”四鳳對她姐姐眨眨眼,“順便看看是不是真的俊。”說完,走過去了。
遠遠的,她就聽到坐在小熊上的小娃娃說話,“喵喵,你渴么?前面有茶攤。”
四鳳微微皺眉喵喵?還是妙妙?一個男人怎么取那么個名兒?
“好多人啊,看來要等很久。”簫良見茶攤也沒位子坐了,就從馬背上解下水囊來,跑去茶攤買水和點心,讓兩人原地等著休息。
四鳳一看見機會正好,就晃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