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澈到了廊下,先探頭往內看了兩眼。只見她春風滿面全神貫注,寫的很入神的樣子,這使他心里越發不高興。他的衣裳破了這么重要的事,她居然置之不理?就是真有重要的信要寫,不能給他縫好了再寫嗎?
他想了想,便咳嗽了兩下,負著手進了門。
徐瀅只抬頭看了他一眼,便就繼續埋頭寫字沒理他。
他走到書案邊,撩起眼來張望,第一眼就瞅到那書信上的抬頭。
袁紫伊?
原來是這個家伙。
他立刻想起泗水庵內徐瀅跟她揣著酒在樹下發牢騷的事來,那次這袁紫伊還咒了他,還害得他被徐瀅吃豆腐雖然事實證明這最終是件好事,可她不是還差點招來庵里的老尼姑么?
她們倆感情居然這么要好?不不,徐瀅怎么能跟這種人混在一起?她竟然為了給她寫信,連他衣服破了也不管,這袁紫伊就是明擺著在制造他們夫妻不睦的事端啊!足見那姓袁的不是什么好人。
論起這些,他可真想質問質問她這個姓袁的究竟多么重要?但是想想還是忍住了。吵架他是肯定吵不過徐瀅的,回頭鬧不好還得被她帶到溝里,他才不吃這個眼前虧。
前幾個月那姓袁的家里不是還想捐官嗎?哼哼,那就走著瞧吧。
他揚眉輕瞥了徐瀅一眼,咳嗽著出了門去。
徐瀅聽得他出門立刻起了身,也躡手躡腳走到窗邊看了看。然后尾隨出去看他接過侍棋遞來的縫好的衣裳穿好出了門,這才揚揚眉走出來,將信給了畫眉:“送去給袁姑娘。”
又招來侍棋:“揀四色禮。往冀北侯府去。”
今兒的賞花茶會是程淑穎籌備的,目的仍然還是想跟徐瀅見個面說說窗花那事,但她又不想遇見萬夫人,去跟沈曼討主意,沈曼就指著園子里那片木芙蓉林說不妨請世子妃過府小坐,她便著人收拾了挽霞亭,又遞了貼子去給徐瀅。
這里盼了約有個來時辰。太陽光照進庭院的時候前面就說世子妃到了。
她起身迎出去,只見徐瀅乘著軟轎而來,一身大紅通袖襖外罩繡著纏枝牡丹紋的長褙子。底下是月白色鑲玉蘭邊的石榴裙,頭發挽了起來,頭簾下一張臉妝容比起婚前稍重,明艷得來又不過份。程淑穎雖是不服她。這會子也不得不說她是出色的。
冀北侯夫人這兩日雖然忙著照顧程筠,知道徐瀅登門也早就梳妝齊整迎在二門下,見她到來率先迎上去。程淑穎隨后也提裙迎上,明明走得飛快,到了跟前臉上偏又充滿了不樂意:“怎么才來?水都煮開好幾壺了!”
冀北侯夫人斥她:“沒規沒矩的,怎么跟表嫂說話呢?”一面又笑著跟徐瀅點頭致意,引著她往院里去。沈曼披著一身茶香在穿堂下福禮,也伴著一同去往后園子。
后園子里七八株木芙蓉正盛放。錯落有致地點綴在別的林木之間,這讓蕭瑟的秋天也變得嫣麗起來。
徐瀅興致不錯。前世里她也常常整這些花哨之事消磨時間,難得小丫頭肯低下驕傲的頭請茶,她當然沒有不盡興之理。
程筠因為知道徐瀅登門,故而早早就出了門去。
街上轉了兩圈,想想與其這般瞎轉悠,又還不如直接前往中軍營尋宋澈,便就打了馬往承天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