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峻看到這枚領扣,頓覺被針刺了眼睛,酸得他險些就要睜不開眼來。
“你怎么會有這個?!”他微頓之后箭步上去將之撿在手里,厲聲朝沈曼問道。
“在問這個之前,你怎么不先問問我是誰?”沈曼緊盯著他,眼里的火星忽然已蔓成了火苗。
楊峻怔住。
他當然知道她是衛氏的女兒,難道除此之外她還會有別的身份嗎?
衛氏的女兒,難道
他目光猛地變得凌厲,長劍指向正阻攔著她的侍衛:“留下她!”
侍衛不肯撒手。楊峻便一腳踢翻了炸藥蓋子:“我說留下她!”
侍衛無奈,只得看了眼沈曼之后,把劍撤了回來。
“快去通知世子爺!”他扭回頭與追進來的官兵道。
一行人很快退出去,庭院恢復了寂靜。
“過來。”楊峻睨著沈曼。
沈曼沒遲疑,提袖下了石階,又穿過飄著飛花的天井,上廡廊到他跟前。
她仰頭與他直視,眼里沒有退縮后怕,只有顯而易見的憤怒與悲傷。
楊峻在這雙眼里留連了會兒,將那領扣扣在身后負著的拳頭里,以一貫微帶譏誚的神情說道:“宋澈他們走投無路,只好派你來送死嗎?”
“是我自己來的。”她說道。
“自己來的?”楊峻笑起來。
“難道我不應該來嗎?”沈曼道,“你折磨了我十二年。讓我像個罪人一樣如履薄冰地茍活在這世上,使我十二年來連睡覺都得睜著半雙眼,使我無數次想要自殺來洗清自己的靈魂。如今終于知道你要死了,我怎么能連看都不來看一眼?”
她眼里怒火仍在,眼眶也被薰得發紅。
楊峻臉上的笑容漸漸收住。他緊盯她:“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們商量好的戲碼?”
沈曼唇角一挑,“你自然可以當作是戲,也可以當作我的不存在。反正衛氏已經死了,你可以在她冒險生下你的孩子之后心安理得地不停勾搭著別的女人,沒有人會譴責你的負心薄情。因為你這樣的人,從來就不會知道什么是堅貞,更不知道什么是良心!”
“你什么意思?!”他忽然發狠。目光像刀子一樣凌遲著她,“她為我做過什么?生下我的孩子?她何曾為我生過孩子?你是沈昱的女兒,她八月嫁,你六月生。你這是把我當三歲孩子。以為我會上你的當。給宋澈他們可趁之機?”
冷意從他齒縫里逼出來,直接沁到沈曼臉上。
她的臉也寒了,“我沒那個功夫來耍你,捉人是朝廷的事,關我沈曼什么事!我犯得著冒著生死危險過來幫他們對付你?!我不過是為我自己,我在沈家茍且偷生十幾年,我身上腳下流著你的血,可你把我當成過什么呢?
“你根本就沒有想過你在跟母親茍合之后還會留下一個我!你圖的只是當時快活。想的只有你可憐的自尊心!你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怎么保護你的女人!你知道嗎?從我記事起,只要旁邊沒有人在。她天天就在我耳邊說你,說對你的思念,對你的溫柔,可是你呢,你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