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去的人在胡玉成那邊碰壁的消息雖然不見得闔府皆知,但一大早從上房透露出來的肅殺的氣息,依舊隨著秋風感染了每一個人。
而當分擔了家務的庶子們把嚴家又被告狀的消息帶回府中,內宅之中就更加惶惶然了。
每一個進入到這座府宅里的人,都是為了求取平安富貴,倘若平安富貴也成了泡影,這誰還能坐得住?
管事娘子們找不到嚴梁,便把話到了嚴渠這里。
嚴渠豈是什么善人?
拎著把長劍闖入后宅,連刺了兩個丫鬟,把一干女眷嚇得尖叫連連,卻更是惹的哭聲不止了。
嚴梁的人把他找到后,拖拽著來到長房。
嚴渠也猜到此番發瘋定然落不到好果子吃,進門就跪下來。哪知道嚴梁只是讓人撿了他的劍,掏出他一貫雪白的帕子,一面擦拭一面跟他說:“你從護衛里精選出兩批人來,一批至少三十人,一批十人。
“天黑之后,人多的這一批從南門出,人少的這批從北門出。
“然后你穿著我的衣服,乘著我的車馬,跟著人少的這批護衛從北門出去。”
嚴渠愣住:“大哥在籌謀什么?”
“不要問。”嚴梁把擦好了的劍插入幾案,“途中不管見到什么人,你就只管往南邊走。
“不到萬不得已時不要露面。”
“那我還回來嗎?”
“當然回來!”嚴梁目光像是湖水下藏著的刀子,“露面之后你就回來。路上若遇有意外的情況,看這個錦囊便是。”
一個錦囊拋到了嚴渠懷里。
他還想問,嚴梁卻已經出去了。
……
沈輕舟和楊伯農連夜把陸階交代的事情辦妥之后,果然朝中又掀起了軒然大波。
每個人都在觀望嚴家的應對,又或者是在期待當前朝堂之中東西兩股風究竟誰勝一籌?
陸階今日往內閣去的晚了些。
一進門衙役便跑過來:“大人,皇上一早派人傳來口諭,請大人三日之內將周勝一案所有的涉案贓銀,全部按照冊簿上的數目清點要入國庫!”
“三日?”
陸階立刻在門檻下停步。“誰來傳的旨?”
“是黃門郎劉毅。”
陸階目光一閃,扭頭看著自己案上那成堆的冊簿,許久才說道:“知道了。”
太尉府里,陸珈已經聽了一早上街頭的消息。
銀柳他們不停地前來稟報酒樓茶室之中為此下賭注的人已經多到何種地步,被打發去大街小巷里探聽各家官戶反應的護衛,也眉飛色舞的回來告知那些墻頭草們正打算偏向哪股風。
只有前世親眼目睹過嚴家絕地求生的陸珈,不看到鍘刀落下來,根本不會放心。
秋娘來看望她,陸珈順道把她留下來:“不知道嚴家那邊會干什么,您住一陣子再回去。”
秋娘著慌:“我還特意養了幾只藥雞給姑爺補身……”
“雞也接過來。”
秋娘無語了。
拂曉在此時走進來:“陸大人那邊派楊先生來傳話,說是今日被公務纏住了,恐怕無暇抽身,昨夜里商議之事,恐要大公子和少夫人都盯著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