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這里比濱州暖和多了,穿薄外套都嫌熱。”
沈青云靠在沙發上,目光落在窗外的紫荊花樹上,隨口說道:“酒店能看到珠江,環境挺好的,你放心。你們到燕京了么,爸媽還好嗎?”
“昨天就到了,媽媽去機場接的我們。”
周雪的聲音軟下來,笑著說道:“靜靜剛才還在問,爸爸什么時候能視頻,她想給你看爺爺買的新玩偶。”
“讓她接電話。”
沈青云的語氣不自覺地放柔。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很快就響起沈靜奶聲奶氣的聲音:“爸爸,你在羊城有沒有看到雪人呀?這里沒有雪,爺爺說南方不下雪。”
沈青云心里一軟,手指輕輕摩挲著手機邊緣:“沒有雪人,但有好多好看的花,叫紫荊花,是粉紅色的,比你上次在冰雪大世界戴的發卡還好看。”
他頓了頓,想起女兒最愛的冰滑梯,又補充道:“等你放寒假,爸爸帶你來珠江邊坐船,比冰滑梯還好玩。”
“真的嗎?”
沈靜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不少:“那爸爸要說話算話,我還要吃濱州的鍋包肉,爺爺說燕京的鍋包肉不好吃。”
“好,爸爸記著。”
沈青云笑著應下,眼眶卻微微有點發紅。
離開濱州的時候,女兒抱著他的腿不肯撒手的模樣還在眼前,現在只能隔著電話聽她的聲音。他沒告訴女兒自己是悄悄來的,怕她不懂“低調”的意義,只覺得爸爸沒人陪。周雪接過電話,輕聲說:“別總慣著她,你在那邊要照顧好自己,公安廳的工作忙,別總熬夜,記得按時吃飯。要是沒人幫忙,就找省委安排的人,別自己硬扛。”
“知道了,你也是,別總為了靜靜的功課著急。”
沈青云看著窗外的游船,心里泛起暖意,家人的牽掛,從來都是他最踏實的后盾:“我過幾天去公安廳報到,等熟悉了工作,就接你們過來住幾天,讓靜靜看看羊城的花。”
掛了周雪的電話,沈青云又點開和父母的聊天框。
他發了張珠江的照片,配文:“已到羊城,酒店安頓好了,過幾天去報到,一切順利。”
沒過兩分鐘,沈振山就回復了:“粵東情況復雜,先摸清底數再動手,別急于求成。你媽讓你多喝糖水,說南方濕氣重。”
沈青云笑了起來,回復父親道:“知道了爸,您也注意身體,別總在書房待太晚。”
他能想象出父親坐在燕京家里的書桌前,戴著老花鏡打字的模樣。
雖然平時父子倆之間的話不多,但每句叮囑都藏著牽掛,也默認了他“先低調了解情況”的做法。
母親的消息隨后也到了,是條語音,聲音里滿是絮叨:“青云啊,羊城的蚊子多,記得買花露水,酒店的被子薄不薄?要不要媽給你寄床薄被?有沒有人幫你收拾行李?”
“媽,不用,酒店很暖和,我自己能收拾,您放心。”
沈青云回了條語音,語氣里帶著哄勸:“等我穩定了,就接您和爸來玩,嘗嘗羊城的糖水。”
放下手機,房間里靜得能聽到窗外的風聲。
沈青云走到窗邊,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羊城的街道比濱州熱鬧,行人腳步匆匆,騎著電動車的外賣員穿梭在車流里,路邊的便利店門口擺著冰鎮飲料,這一切都和濱州的冬景截然不同。
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抵達,讓他能更清晰地觀察這一切:沒有警車開道,沒有干部陪同,他就像個普通的外地游客,能看到最真實的市井百態。
站在陌生的城市里,他以一種“隱身”的狀態,即將面對新的工作、新的挑戰,心里既有對濱州的懷念,也有對粵東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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