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沈青云的問題,蕭成忠半天都沒說話。
許久之后。
他咬咬牙,對沈青云說道:“書記,這個劉玉嬌是一個按摩女,因為跟客人發生了沖突,所以用刀行兇,造成客人意外死亡。”
“呵呵。”
沈青云淡淡地笑了笑,卻不置可否。
對于蕭成忠的話,他沒有評判,但這個態度,卻耐人尋味。
坐在旁邊的楚青山和肖志勇等人,看到這一幕,在聽著沈青云和蕭成忠的對話,心里面忽然間都有了一絲明悟。
這位沈書記走馬上任之后,第一站調研的地方,竟然是選擇在了云山市,很顯然是有原因的。
看樣子,應該跟這個劉玉嬌有關系。
“走吧。”
沈青云站起身,淡淡地說道:“咱們去監室看看。”
“啊?”
聽到沈青云的話,所有人都愣住了。
蕭成忠更是臉色大變,可沒等他說話,沈青云已經站起身朝著外面走去了。
眾人面面相覷,也只好紛紛跟在沈青云的身后。
看守所的高墻裹著一月的寒風,青灰色磚墻上的鐵絲網在冷陽下泛著冷光,連門口執勤武警的肩章都凝著層薄薄的白霜。
沈青云跟著蕭成忠穿過兩道鐵門,鞋底踩在水泥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走廊里的聲控燈隨著腳步次第亮起,又在身后緩緩熄滅,昏黃的光線下,墻面貼的監規紀律標語顯得格外肅穆。
“沈書記,這邊是羈押區,劉玉嬌就關在三號監室。”
蕭成忠走在前面,手指著走廊盡頭的方向,聲音比在公安局時低了些,刻意放慢的腳步里藏著幾分不自然。
他能感覺到沈青云的目光落在自己后背,像帶著重量,讓他后背的汗濕感又重了幾分。
剛才在會議室說劉玉嬌是按摩服務人員的時候,他就心里發虛,現在更近一步,那份慌亂更壓不住了。
沈青云沒接話,目光掃過走廊兩側的監室窗口。
每個窗口都裝著厚厚的鋼化玻璃,能看到里面的犯人坐在床邊,有的在看書,有的在發呆,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和冷空氣混合的味道,透著股壓抑。
這種地方就是如此,很少有人能夠在這里心平氣和待著的。
看守所和拘留所不一樣,后者最多也就是半個月能出去,但看守所是要等待判決的。
走到三號監室門口,他停下腳步,透過玻璃往里看,角落里坐著個穿灰藍色號服的女人,頭發扎成簡單的馬尾,背對著窗口,正低頭縫補衣服,手指動作很輕,不像蕭成忠說的那種“因沖突致人死亡”的兇徒模樣。
“蕭副市長剛才說,劉玉嬌是提供按摩服務時跟客人起沖突,才致人死亡?”
沈青云忽然開口,聲音不高,卻在安靜的走廊里格外清晰,淡淡地說道:“那我倒想問問,她服務的客人是誰?沖突的具體原因是什么?現場有沒有目擊證人?”
蕭成忠心里咯噔一下,腳步頓在原地,轉身時臉上強行擠出笑容,雙手不自覺地在褲縫上擦了擦。
剛才在會議室隨口說的按摩服務,本以為能糊弄過去,沒想到沈青云會追著細節問。
“書記,具體的,具體的細節我記不太清了,案卷里都有記錄,回頭我讓刑偵支隊把案卷給您送過去。”
他避開沈青云的目光,看向監室窗口,語氣里帶著幾分敷衍。
“記不清了?”
沈青云往前邁了一步,距離蕭成忠只有半步遠,目光銳利得像要穿透人:“蕭副市長剛才在會議室說過,這種涉及到人命的案件,市局會介入調查,你很清楚過程,怎么到了這里,就記不清細節了?是市局介入調查的力度不夠,還是你根本沒把這個案子放在心上?”
蕭成忠的臉瞬間白了,從臉頰白到耳根,他張了張嘴,想辯解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走廊里的冷風從窗戶縫鉆進來,吹動他警服的衣角,也吹得他額頭上的冷汗涼了下來。
不僅僅是他一個人,跟在他們身后的所有人,看著沈青云的背影,終于明白這位沈書記此行的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