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從一開始,調研就不是沈青云真正的目的。
正所謂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沈青云可能真正想要調查的,是這個劉玉嬌的案子,是蕭成忠這個市公安局局長。
“不,不是沒放在心上,是案子太多,細節記混了。”
蕭成忠聲音有些發顫,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卻撞到了身后的田文俊。
田文俊連忙扶住他,臉上滿是困惑,剛才在公安局沈青云追問偵破率,已經讓蕭成忠下不來臺,現在又揪著一個普通的命案不放,還句句緊逼,他實在不明白這位省委常委為什么對一個羈押犯人的案子這么上心。
他悄悄給楚青山遞了個眼神,楚青山也皺著眉,輕輕搖了搖頭,兩人都不敢插話,只能站在旁邊看著。
沈青云的身份擺在那里,他發飆,可沒有人敢觸霉頭。
“記混了?”
沈青云冷笑一聲,伸手從口袋里掏出手機,點開之前葉君飛發給他的劉玉嬌案簡要信息,淡淡地說道:“我這里有個情況,不知道蕭副市長清不清楚,劉玉嬌不是什么按摩服務人員,她就是個普通的服務員,打掃衛生的。死者是熊山鎮的公職人員,而且被劉玉嬌刺傷的另外兩個人,也是公職人員,他們不是客人與服務者的關系,你說的按摩服務和客人沖突,是從哪里聽來的?”
蕭成忠的身體猛地一僵,像被施了定身咒,手里的看守所人員名單掉在地上,紙張散落一地。他看著沈青云手機屏幕上的文字,眼睛瞪得老大,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他沒想到沈青云早就了解了劉玉嬌的身份,自己剛才的謊全成了笑話。
“撿起來。”
沈青云的語氣冷了下來,目光掃過地上的名單:“蕭成忠同志,作為市公安局局長,你連案件當事人的身份都搞不清楚,還敢說很清楚過程?你這個局長是怎么當的?是能力不夠,還是有人讓你故意這么說?”
周圍的人都驚呆了。
楚青山張了張嘴,想替蕭成忠解圍,卻被沈青云的眼神制止了。
那眼神里的嚴肅,讓他不敢貿然開口。
李宏利和葉君飛站在旁邊,交換了個眼神,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了然,沈青云早就盯上了劉玉嬌案,今天的追問是早有準備的。
蕭成忠蹲下身,手指顫抖著撿地上的名單,紙張被他的冷汗浸濕,皺成了一團。
他腦子里一片混亂,想不通沈青云怎么會知道這么多細節,更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承認自己說謊,就是失職。
說有人指使,又不敢得罪背后的人。
這一刻,他徹底傻眼了!
“沈書記,我,我是聽下面的人匯報錯了,不是故意的。”
深吸了一口氣,蕭成忠站起身,手里攥著皺巴巴的名單,聲音低得像蚊子叫。
沒辦法,這種時候他只能這么做。
“聽下面人匯報錯了?”
沈青云接過他手里的名單,隨手翻了兩頁,毫不客氣的說道:“那我再問你,市局介入調查這個案子,是哪一天?負責的民警是誰?現場勘查報告是誰簽的字?”
一連串的問題像重錘一樣砸在蕭成忠心上,他小心翼翼的說道:“沈書記,我,我真的記不清了,我回去馬上查案卷,一定給您一個交代。”
沈青云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蕭成忠肯定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敢說,背后有人在給他施壓。
他放緩了語氣,拍了拍蕭成忠的肩膀:“我不是要為難你,而是這個案子有問題。檢察院不服判決上訴,劉玉嬌自己也喊冤,說明案子的審理過程可能存在漏洞。作為公安局長,你有責任把案子查清楚,給死者一個交代,也給劉玉嬌一個公正,不能讓真相被謊掩蓋。”
說著話,沈青云轉身看向一直不怎么說話的田文俊,語氣恢復了平靜:“老田,劉玉嬌的案子你多關注一下,有什么情況及時跟我匯報。我們政法工作,最重要的就是公正,不能讓任何一個案子蒙冤,也不能讓任何一個壞人漏網。”
田文俊連忙點頭:“書記放心,我一定督促蕭副市長把案子查清楚,絕不讓您失望。”
他又不是白癡,自然明白沈青云的意思是什么,看樣子這次蕭成忠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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