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空鍋冷灶的狼藉,而是堆得像小山一樣!
十口嶄新的大鐵鍋,擦得锃亮,倒扣著疊在一起。旁邊,是碼放得整整齊齊、幾乎堆到屋檐下的麻袋!足足幾十袋!米白色的麻袋里,鼓鼓囊囊,隱約能看到“精米”、“小麥面粉”的字樣。還有幾大筐裹著油紙的臘肉咸魚,在陽光下泛著油光。好幾大桶的食用油以及起碼有一百斤左右的豬板油和一整頭豬。
除此之外還有幾匹顏色不一的棉布等東西。
縣令的眼睛瞬間瞪大了,嘴巴微張,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他疾步上前,手指顫抖著撫過冰冷的鐵鍋,又用力按了按那沉甸甸的米袋。是真的!不是幻覺!
“大人!您看!”一個眼尖的老婦人指著墻角一張破舊的石磨盤,聲音帶著顫。
縣令循聲望去。只見石磨盤上,端端正正地放著一個深藍色的粗布小包。他心臟怦怦直跳,幾步沖過去,拿起布包。
入手沉甸甸的。解開系繩,里面不是銅錢,而是銀子和銀票疊加在一起!粗略看了一下,銀票和銀子加在一起起碼有五百兩左右。銀票底下,還壓著一張折疊整齊的素箋。
縣令的手抖得更厲害了。他放下銀票,拿起素箋展開。上面只有寥寥數語,字跡瘦硬峻拔,力透紙背:“米糧布匹,權充縣衙撫孤之備。銀子五百百兩,助大人修繕善堂,安置后續。諸多不易,善自珍重。季如歌。”
“季……季娘子……”縣令死死攥著那張薄薄的紙,喉嚨像是被滾燙的烙鐵堵住,鼻尖酸澀得難以忍受。
他猛地低下頭,肩膀劇烈地聳動起來,壓抑的嗚咽再也控制不住,如同受傷的野獸般從胸腔深處迸發出來。滾燙的淚水大顆大顆地砸在粗糙的桑皮紙上,迅速洇開了墨跡。
那兩個老婦人看著縣令顫抖的背影,看著石磨盤上那堆成小山的糧食、嶄新的鐵鍋和厚厚的銀票,也明白過來。她們互相攙扶著,眼淚無聲地流淌,心中只留下對季娘子的感激。
縣令哭了很久,才慢慢止住。他抬起頭,臉上淚痕狼藉,眼睛紅腫,但那雙布滿血絲的眼底深處,有什么東西被徹底點燃了。
他用力抹了一把臉,將那張被淚水打濕的素箋小心折好,連同那疊沉甸甸的銀票,緊緊捂在胸口。
他轉過身,看向那兩個還在抹淚的老婦人,又看了看這堆滿院子的糧食和物資,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叫人來!清點!造冊!一粒米,一文錢,都要記清楚!這些……是季娘子給咱們留下的活命糧!是給那些……以后可能還會被扔在衙門口的苦命娃……留下的路!”
他會記住季娘子的話,好好修繕善堂,盡可能的收留跟多被父母遺棄不要或者其他情況成為孤兒的孩子。
這些孩子是他們以后的未來,他會好好守住這些未來,讓他們好好長大。
其他人看到院子里的這些物資以及縣令手中的銀子時,也是觸動的很。
心里有一種激動,原來他們無意中的舉動竟會換來這么大的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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