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強權扼殺了隨意剝奪生命的惡行,又用實際措施,給了絕望的人一條小小的活路。
育嬰堂立起來沒幾天,問題就接踵而至。
最先來找季如歌的是賬房先生,捧著一摞新出的賬冊,眉頭擰成了疙瘩。
“村長,育嬰堂每日耗費的米糧、布匹、藥材,不是小數目。乳母的工錢雖然不高,但人數一多,也是筆開銷。庫里的存糧和銀錢,原本支撐擴建造坊和供養流民勞力就有些緊巴,現在又加上這一大項……怕是撐不到夏收。”
他指著賬冊上的數字:“您看,光是熬米湯的細糧,每天就要下去半袋。還有治疳積的草藥、防凍瘡的膏脂……流民里送來的孩子,大多先天不足,病懨懨的,十個里頭有七八個都得用藥吊著命。孫婆子那邊天天來要錢抓藥。”
季如歌看著那不斷增加的支出數字,沒說話。
緊接著,負責管理流民安置點的民兵隊長也來了,臉色為難。“村長,育嬰堂是好,但……但有些人動了歪心思。這兩天查出來好幾起,明明家里還過得去,生了女娃不想養,也謊稱養不起,想往育嬰堂送。還有更混賬的,把自己家三四歲的丫頭直接扔育嬰堂門口,說是撿的,不要了!”
季如歌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下午,孫婆子親自找來了,身上還帶著一股奶味和藥味,眼圈發黑,顯然累得不輕。“村長,屋子不夠用了。孩子比預想的多,病的哭的鬧的,擠在一起,容易傳染。乳母也不夠,好幾個婆娘奶水不足,孩子餓得直哭。最要緊的是藥,庫里治小兒疳積腹瀉的藥材快見底了,新采買的還沒到。昨天……昨天又沒了一個,才剛滿月……”孫婆子聲音有些哽咽。
季如歌聽完,沉默了片刻。“知道了。”她說,“你先回去,照看好孩子。東西和人,我想辦法。”
孫婆子嘆了口氣,憂心忡忡地走了。
季如歌站起身,走到墻邊那幅巨大的北境地圖前。目光掃過萬福村,掃過周邊標注的各個村落和流民點,最后落在更遠處代表山林和荒地的區域。
光靠節流和現有的產出,顯然不夠。必須開源。
她轉身,對文書道:“把各村村長、里正,還有工坊的管事,都叫來。立刻。”
不到一個時辰,人能到的都到了,擠滿了村公所。眾人都聽說了育嬰堂的耗費和困難,臉色各異,有的擔憂,有的事不關己,甚至還有人覺得季如歌是多管閑事自找麻煩。
季如歌沒有廢話,直接指向地圖。“糧食不夠,銀錢不夠,藥材不夠。”她開門見山,“育嬰堂要維持下去,光靠庫里的積蓄不行。從今天起,各村,按丁口和人頭,加征‘嬰捐’。每戶每月,根據家境,出糧一升至三升,或等價布匹、藥材、銀錢。富戶多出,貧戶少出,赤貧者可免。賬目公開,全部用于育嬰堂開支。”
下面頓時一陣騷動。加征?雖然名目是為了孩子,但平白要多出東西,總有人不情愿。
一個家境頗豐的村長嘟囔道:“季村長,這……自家孩子都未必吃得飽……”
季如歌目光掃過去:“你的村子,去年靠著北境的糖和毛呢,多賺了多少?需要我幫你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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