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胥子澤險些笑出聲來,抬手虛點了下她的額頭,指尖在將觸未觸時收了回來,“熙兒這記性......”
他故意拖長聲調,“不但忘了熟悉的人,還忘了明月表姐相看的事。”
說罷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對面書生腰間新佩的羊脂玉禁步,應該也是撥亂反正后皇帝賞賜的物件,也只有寧國公才配得起這樣的物件。
“是承睿哥嗎?”景春熙眼睛忽地一亮,裙裾隨著她突然前傾的動作微微揚起。胥子澤還未來得及阻攔,她已像只翩躚的蝶兒般向前躍了兩步,發間金步搖隨之輕顫。
“承睿哥哥可是大變樣了哈!”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頭沖胥子澤眨眨眼,“誰說只是女大十八變?”
瞥見后面那人似有不悅,陶承睿連忙后退兩步,靴底在青石板上磨出細微聲響。他拱手時寬袖垂落,“承睿見過安平郡主。”抬眼時恰見景春熙在五步開外穩穩停住,并沒有莽撞沖他而來,裙擺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曳。
“寧國公無需多禮,”
喊出他本可馬上賜封,卻不求封得封號,沒想他卻臉上微紅,不敢應下來。
胥子澤上前半步,玄色蟒袍的下擺恰好擋在兩人之間,”省得折煞了春熙妹妹。”他語氣溫和,手上卻不著痕跡地將景春熙往自己身側帶了帶。
景春熙順勢福身,鬢邊垂下的珍珠流蘇隨著動作輕晃,”好久不見,”
她笑意盈盈,目光掠過陶承睿腰間新換的螭紋玉佩,”承睿哥倒是多了點書香氣,若是在朱雀大街上遇見,怕是要認不出來了呢。”
”春熙妹妹也一樣,”陶承睿微微欠身,”出落得如同出水芙蓉,讓人驚羨。”
”行了,行了,”胥子澤忽然出聲打斷,不想聽他們互捧。
指尖不耐煩地敲擊著腰間玉帶,”你們有完沒完。”他故意板起臉,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沒看見本殿下是不是?”
說罷輕咳一聲,轉向鳳儀宮方向,“進去給皇后請安罷。”忽又壓低聲音,意有所指地添了句:“記得多看看對面的人。”眼睛只看向了表哥。
晨風拂過,帶著御花園里初開的芍藥香氣。
胥子澤望著遠處鳳儀宮金燦燦的琉璃瓦,心里暗自盤算:天沒亮就起來早朝,又在父皇那里耽擱這么久,本想先見到表哥囑咐幾句......
當著這丫頭的面,那些提點的話終究不好明說。只盼表哥素日的聰明勁兒,可別在人生大事上犯了傻才好。
三人轉過游廊盡頭的雕花月洞門,到了后宮。鳳儀宮正殿的朱漆大門已近在眼前。
檐下懸著的鎏金銅鈴在風中輕響,宮女們早已在殿外垂手侍立。見他們到來,為首的掌事姑姑立即迎上前,福身時鬢邊的銀簪紋絲不動:“殿下、郡主、陶公子,娘娘已等候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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