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神仙地界……”她嘆道,“比從前去青云寺上香回來,渾身松快的感覺還要好些。”
胥子澤見她們神色稍定,便適時開口,聲音放得極輕:“夫人可要飲些水?或用一碗溫粥?”
景秋蓉怔了怔,手不自覺地撫上腹部,遲疑道:“倒是……真的有些餓了。”
這兩個月來她昏沉嗜睡,進食不過為了胎兒勉強為之,此刻卻覺胃中空空,竟生出清晰的渴望來。
景春熙立刻接話:“蒸排骨可好?再熬一碗黑魚粥。”她記得空間里存著的排骨、紅燒肉都還有,溪中黑魚肥美,現撈也來得及。
話音未落,她自己的肚子也輕輕叫了一聲。
胥子澤的腹部十分應景地“咕”了一聲,他卻坦然,甚至朝景春熙眨眨眼:“一大早就趕著來青山莊,一路都沒顧上吃。我同熙兒一齊去撈魚,可好?”
景春熙會意,忙給娘親喂了半杯井水,兩個小巧的豆沙包塞進娘親手里:“娘親先墊一墊,我們速去速回。”
景秋蓉嘴角彎起溫柔的弧度,朝他們輕輕揮手:“去吧,娘親正好歇歇。等生了弟弟妹妹……定要好好瞧瞧神仙姑姑這寶地。”
她望著兩人一前一后匆匆離去的背影,目光落在飄動的粉紫色紗幔上,笑意里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了然的柔軟。
這一世,有個喜歡她的人,女兒定會很好!
出門轉彎,景春熙忍不住又伸手推了推那扇緊閉的手術室門——冰冷的門紋絲不動,仿佛一道無形的墻將她與那個她最依賴的、充滿現代器械的空間徹底隔絕。
“怎么辦?”她心底涌起一陣熟悉的焦灼。
這空間向來精明又勢利眼,每次幫忙總要搜刮她大把銀錢,可此刻它分文不取,反而令她更加不安。
胥子澤卻從側屋找了個竹制的網兜出來,輕輕拉住她的手腕:“不急,飯總要吃,身子不能垮,先去捕魚。”
他神色從容,甚至唇角還帶著一絲淺淡的笑意,目光落在她蹙緊的眉頭上,輕輕抬了抬下巴:“熙兒不是一直擔心弟弟妹妹月份不足?眼下這般,不正好?”
“可是……軍醫明明說過……”景春熙仍猶豫著,不能進入手術室,她總覺得像失了秤砣,心里空落落的不踏實。
胥子澤輕笑搖頭,語氣卻篤定:“熙兒說要手術室,神仙姑姑便給了;藥房里瓶瓶罐罐備得那樣齊全,哪一樣虧待過我們?她最后怎會為難你?”
他看她仍繃著小臉,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那不夠冷靜、易憂易喜的性子,倒與此刻正在房中休息的景秋蓉像了七八分。
“神仙姑姑定是要我們明白,此時還不是動刀的時機。”他聲音放緩,如溪水潺潺流過,“熙兒常說空間一日,凡間三日。我們在此多住六七天,弟弟妹妹不就足月了?再說,夫人住在你屋里,豈不更加穩妥?”
想了想通體白色,發著冷光的手術室,“好像……真是這個道理!”
景春熙眼睛一亮,心頭重石仿佛驟然落地。她一時歡喜,原本是要俯身撈魚的,卻一個沒站穩,“撲通”一聲自己跌進了溪水中,濺起的水花頓時潑了胥子澤滿身。
“熙兒,你……”胥子澤話未說完,卻見她已從水中站起,濕發貼在頰邊,不但不惱,反而感受到周身清涼暢快,索性什么都不管了,雙手捧起水就朝他潑去:“孝康哥哥快下來,涼快極啦!”
“你呀……”胥子澤被潑得滿臉是水,眼底卻漾開縱容的笑意。他干脆將網兜往岸上一丟,也躍入水中,“正好,今晚連沐浴都省了。”
兩人在清淺的溪流中嬉鬧追打,水花四濺,笑聲驚得魚蝦紛紛跳竄,竟有兩尾肥碩的黑魚自己蹦上了岸,在草叢中撲騰不止。
趁著胥子澤在院子里埋頭殺魚的功夫,景春熙輕手輕腳地往灶塘里添了一把干柴。
火光跳躍,映得她臉頰發燙。她沒回頭,也沒打招呼,心神一動就閃出了空間。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