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兆昌將窗子打開,向外看了一眼,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將窗子闔上。
其實周兆昌過于小心了些,在這屋子里,舅甥二人低聲說話,即便有人站在窗外也聽不到半分。
可是,謝家現在給周兆昌的感覺太過可怕,他這樣做,只是想要緩解自己的緊張情緒。
重新坐回床邊,周兆昌盯著謝承信:“你可有證據?”
謝承信搖頭:“沒有,但我曾偷偷去過莊子上,見到過長大后的二妹妹。”
周兆昌整個人都緊繃起來:“所以……你早就看出來了?”
謝承信深吸一口氣:“我是見過二妹妹,但那次離得太遠,沒看得特別清楚。再者兩個二妹妹眉眼生得很相似,一時之間我也不敢確定。”
“后來,二妹妹到了府中,我有意與她說話,能感覺到她格外的緊張,有幾次,說話的音調明顯像南邊的人,我的疑心就愈發重了。”
“本來我不想與人說這些,父親認了她,太后又給二妹妹和淮郡王賜婚,這事太大,說出去肯定要惹出大禍。”
“可是……現在我不得不說。”
謝承信懇切地看著周兆昌:“我怕那些人不止想要冒充二妹妹,還想要害母親。”
“我誰都不信,想來想去,只能告訴舅舅。”
周兆昌下意識地點頭。
“舅舅,”謝承信道,“你都知曉些什么?也講給我聽聽,說不得我們湊在一起,能推測出一些實情。母親知不知曉二妹不是她生下的那個?”
周兆昌沉吟半晌才道:“你母親自然是知曉的。”
“你母親嫁到謝家之后,先為謝家生下了長子,本想第二胎再得男丁,就能多了底氣,哪知曉生下了女兒,你母親心中不快,月子里落下病癥,身子還沒完全好,又拼著懷了一胎,所以胎氣一直不穩,又正好趕上謝家出事,那孩子就沒能保住。”
“那孩子被穩婆帶出去掩埋,我都看在眼里。”
謝家屢次出事,家中亂成一團,他那會兒年紀尚小,沒有人盯著他,也就讓他發現了這些。
他本來想要勸誡阿姐,卻聽管事報喜說母女平安,他就留了個心眼兒,沒有詢問。
之后聽說那孩子跟著老夫人去了莊子上,他就知道這其中有蹊蹺。
周兆昌道:“知曉了這秘密,我心中放不下,于是找了機會跑去莊子上查看。”
謝承信訝異:“舅舅說的是,我祖母去的那莊子?”
周兆昌應聲。
謝承信道:“那,后來……”
周兆昌深吸一口氣:“我偷偷溜進去,聽到你祖母與你二叔身邊親隨說話,知道了那女娃是你二叔的骨肉。”
“你二嬸為了能讓那孩兒活下來,硬生生將肚腹剖開,讓親隨帶著嬰孩兒逃走。你二叔見到你二嬸這般慘狀,也不肯茍活,帶著兵卒與那些妖教徒搏命。”
“一家三口,只活下一個嬰孩兒,也正因為這樣,你祖母才帶著她躲去鄉里,要親手將她養大。”
謝承信不明白:“為什么要躲去鄉里?在府中也能……”話說到這里,他想起來,祖母怨懟父親不肯營救二叔。妖教將二叔、二嬸圍困在山中,只要父親收兵,他們也會帶人離開,但父親不肯,妖教干脆殺二叔、二嬸報復,所以二叔、二嬸的死與父親扯不開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