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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私語

            “干嘛?被本侯抓到出入煙花之地,飛龍衛要殺人滅口了?”

            傅深被他拉到一處無人小巷里,也不擔心,登徒子似地用折扇去勾他的下巴。嚴宵寒任由他輕薄,盯著他道:“殺人就算了,但是得滅口。”

            傅深饒有興致地問:“你打算怎么滅……唔……”

            話沒說完,就被人俯身堵住了嘴。

            才新婚燕爾,又被迫分離,此刻猝不及防地重逢,有些積藏的感情說不出來,只能靠動作宣泄。這個吻比離開時更纏綿,還帶著一點刻意的力度。像是為了報復他之前的作弄,嚴宵寒在傅深嘴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

            這一下還是有點疼的。傅深伸手鉗住他的下頜,嘶地抽了口涼氣,但是沒有罵他:“小心眼。收著點勁,別給我咬出印子來……”

            他一抽氣,嚴宵寒自己先心疼上了,伸手扶著傅深的后腦,在他咬過的地方輕柔地吮了一下:“咬疼了?”

            傅深在他背上拍拍,示意沒事,還不忘繼續笑話他:“背著我逛青樓,我還沒動手,你倒先委屈上了。”

            嚴宵寒在他身前半蹲下來,比傅深稍微低一些,把他的兩只手攏在自己手心里:“你是不是吃醋了?說實話。”

            傅深嗤笑:“你當誰都跟你似的,是個醋缸。”

            嚴宵寒:“真不醋?我要是真去逛青樓了你怎么辦?”

            傅深微微一笑,輕聲細語地反問:“嚴兄,你是覺得我提不動刀了嗎?”

            嚴宵寒:“……”

            其實他早該想到,以傅深的烈性,但凡他有任何欺瞞背叛,結局肯定是一刀兩斷,一了百了。嚴宵寒當年已經在這上面栽過一次跟頭,只是那時傅深尚且年輕,心還很軟,才給了他重新靠近的機會。

            他假裝沒有聽見傅深的最后一句話,識趣地換了個話題:“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傅深兩只手都被他拉著,低頭示意他看放在腿上的扇子:“這附近有個竹器店,做的一手好折扇。我去年讓老板做了幾把扇子,剛想起來,順路過來取,誰知就這么趕巧。”

            傅深雖然早已脫離了肥馬輕裘的少年時代,但骨子里仍愛風雅,家里的便服配飾件件都精致的不行。時人多愛木骨扇,更奢侈者則好用象牙牛角為骨。傅深卻格外偏愛逸巧輕盈的竹扇,也不非要強求湘妃羅漢,只要顏色清潤潔凈他就喜歡。

            嚴宵寒隱約想起來了,前幾年傅深偶爾回京,兩人有時候能在街上遇見,傅深沒有一次手里是空的。

            傅深道:“你呢?出事的地方不是翠金閣么,怎么查到百鶯樓了?”

            嚴宵寒:“那金吾衛死在翠金閣,但當晚曾來過百鶯樓。他身上少了一件東西,在翠金閣里沒有找到,我猜可能是掉在這邊了。”

            “掉了什么?”傅深完全是下意識地追問,話出口才想起不妥,“能問嗎?不能說就當我沒問過。”

            嚴宵寒握了一下他的手,面不改色地道:“容我賣個關子。倒不是不能說,不過要等晚上回家才能告訴你。”他環顧四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在這里說,有點不大方便。”

            傅深不能理解他神神叨叨的趣味,心說難道晚上要回去講鬼故事?嚴宵寒是把他當三歲小孩了嗎?

            “好吧,”他認命地屈指在嚴宵寒掌心勾了勾,“有件事,我覺得或許跟這個案子有關系。我聽沈大夫說,那個金吾衛死于脫陽急癥?剛才我在店里取扇子時,偶爾聽了一耳朵掌柜們閑聊。聽說從開年至今,短短兩個月,這一帶的青樓里已經抬出去好幾個人。最近的馬上風是不是有點太多了?”“跟我想到一塊去了,”嚴宵寒起身,彎腰在他頰邊親了一口,低聲道,“把沈遺策給我留下,剩下的事回去再跟你細說。”

            傅深見他心里有數,點點頭不再多說。嚴宵寒將他推出巷外,交到肖峋手上,轉身欲走時,傅深忽然叫住他,揚手將那把折扇丟進他懷里。

            他收手時袍袖在空中劃出圓潤弧度,青衣黑發,哪怕只能坐著,也透出玉樹臨風的瀟灑風姿,引得樓前無數鶯鶯燕燕伸長了脖子偷看。傅深仿佛只是隨手送了個小東西,漫不經心地道:“給你了。拿著玩罷。”

            嚴宵寒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手指無意識地一碾,打開手中那把分量異常輕盈的扇子。

            紫竹大骨,棕竹小骨,重云母灑銀粉扇面,正面畫著寫意的明月高樓,背面則題了兩句古詩。

            ——愿為西南風,長逝入君懷。*

            魏虛舟從背后賤嗖嗖地巴上來,一眼看見扇面上的兩句話,嘴里差點嘖嘖出鳥叫來:“看看,都看看,這才是正房的氣度……”

            嚴宵寒刷地收起扇子,在他肩窩上威脅地點了點:“正房的氣度暫時用不著你來感受。別廢話了,查案去。”

            話雖如此,他臉上的笑意卻像個裝滿水的罐子,輕輕一碰就會溢出來。

            魏虛舟盯著他走路帶風的背影,忍不住心中納悶道:“皇上給他賜婚,真不是因為可憐他打了半輩子光棍?”

            嚴宵寒至晚方歸,傅深一行人已在嚴府安頓下來。空置了一段時間的臥房又亮起了燈,傅深正坐在燈下看書。

            他的眉眼輕輕舒展開來,凝神專注時少了那股冷硬的壓迫感,連嚴肅神色也不再顯得高不可攀,只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他專注看書,別人專注看他。

            “再看就要收錢了,”傅深把書倒扣在桌上,涼涼地嘲笑道:“有點出息行嗎,臉皮都快被你那眼神刮下一層來了。今天在百鶯樓還沒過足眼癮?”

            “還說沒醋,句句離不開百鶯樓。”嚴宵寒走進內室,脫了外袍,換上家常衣服,到傅深對面坐下,接過他遞來的茶:“非得逼我直說,那好吧。我其實不想用‘你比他們好看’這種話哄你,因為我覺得拿這些人跟你相提并論都是唐突了你。”

            “你在我心里高高在上,無人能及,”嚴宵寒喝了口茶,平靜地道,“是真心話,沒有開玩笑。”

            突如其來的剖白令傅深一怔。

            “嚴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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