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耀現在這么說,表面上看,好似是在檢討自己、承認自己的錯誤。
可是從許天易的角度來看,這也無異于是在向他這位一把手抱怨!
一名成熟的干部,竟然向上級領導抱怨,這顯然是非常不合適的。
“蘇副省長,先不說紀委歸不歸我管,就這么點流蜚語你就要找紀委,這我可就要批評你幾句了。”
“一名領導干部,要有責任有擔當,上能頂得住壓力,下能安撫住各級干部,踏實工作,努力改革......”
許天易帶著一點不滿的口氣,有些不留情面地直接批評著蘇耀。
蘇耀靜靜的聽著,這些話中的道理,他又如何不清楚。
只不過知道是一方面,今天他來不來又是另一方面。
“許書記批評的是。”
“不過我也有一些心酸牢騷,無處傾訴啊。”蘇耀沉聲道。
“哦?”
聽見蘇耀竟然這么說,許天易倒是來了一些興致。
“這里沒有別人,咱們兩個今天就來個坦誠布公,你有什么心酸,你有什么牢騷,你盡管講!我看看究竟是什么樣的事情,竟然能夠難得住我們省委的改革先鋒!”
改革先鋒這個稱呼不是許天易起的,而是他此次前往燕京開會時,在會議上一位首長就是這么稱呼蘇耀的。
蘇耀主動求變,為解決賓館職工住房緊張的問題,大膽地嘗試,積極地探索,招商引資、試行房改,這一系列的操作,在燕京方面得到了極大的認可和好評。
這讓許天易在會議上也是十分的有面子。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找蘇耀,將首長對他的夸獎告訴他,蘇耀卻是搶先一步,跑到他這里來倒苦水來了。
“許書記,我的情況,你應該有所了解。”
“那些年我們夫妻不管怎么說,到還都能咬牙堅持。”
“可憐的是,家里的那對兒女。”
“先是被送進了學習班,之后更是小小年紀就被下放,一個人去了大草原,寒冷臘月的一個人值守一個草場,沒被狼叼了去,就算是命大。”
“閨女被下放到了樺縣的一個農村,才十二三歲,就成了的勞力。”
“作為父親,我虧對這對兒女太多。”
蘇耀說的這些,許天易早就都了解過,都是實情。
“我也不瞞您,原本我是給兒子安排了工作的,為人父母為子孫計之深遠,我自問也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
“可是兒子擔心我這樣安排會違反組織規定,毅然決定辭職,和其他那些返鄉的知青們一樣,想要自力更生自謀出路。”
“兒子這么懂事,我這個做父親的是既高興,又愧疚,還有一些擔心。”
“我的前女婿聚集了一些找不到工作的知青,創辦了一個集體勞動合作社,取名叫做眾城銷售站。”
“里面全都是返鄉找不到工作的知青,大家志同道合,一起抱團取暖自謀生路,我兒子也加入了他們。”
“這個銷售站干了快兩年,據我了解,一直都是奉公守法的經營,手續也是齊全的。”
“可就在近半個月前,城南區的打投辦聯合市場監督局,甚至還有知青辦的人,組成了一支鮮有聽聞的聯合執法組,在未經過任何調查的情況下,直接強行查封了銷售站,并且強行驅散了里面的所有知青。”
聽著蘇耀的話,許天易的眉頭也漸漸地皺了起來。
先不說那個銷售站到底有沒有問題。
單就是這樣奇怪的一支聯合執法組,在濱江的歷史上,就從未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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