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說回現在的話,毫無疑問,別林斯基對于他這個圈子里的人有一種精神上的約束力,屠格涅夫就更是如此,眼見別林斯基開口,屠格涅夫自然一下子就縮了回去,然后等著別林斯基把話繼續說下去。
“自始至終我都堅持一個觀點,我不相信奴隸跟奴隸主之間可能有人的關系!你口中所說的提醒,對一部分先生來說可能有用,但對更多早就習以為常的人來說,他們早就認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了!”
別林斯基的語氣變得急促了起來:
“但事實真的是如此嗎?我認真地聽著這篇小說,即便是殺嬰這種惡行,但我依舊能夠體諒這位小姑娘,可是誰也沒辦法救護她,她自己也不成,即便外界什么也不會發生,她自己也會被自己的負罪感給壓垮的!
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殺嬰這件事簡直罪大惡極,但事實上這一切到底是誰造成的?可以設想的是,當她再次從睡夢中醒來,她就要被當做一個真正的惡魔來審判了!
而她的敵人其實從來都不是這個無辜的嬰孩,但她也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她能夠向她的主人乃至我們這個沉重、嚴酷的社會和法律發起挑戰和報復嗎?
我在這篇小說里面看到了忍耐、痛苦以及重壓之下人的不可避免的墮落和扭曲,但是請相信我,俄國人民無論多么無知,可是他們十分明白,為了不再受苦,他們遲早是要打碎一些東西的!
這位虛弱、困倦和即將被逼瘋的小姑娘只能將自己的手伸向無辜的嬰兒,但我相信會有越來越多的人一定知道該把手伸向誰的脖子上!”
不得不說,盡管在平常的狀態下,別林斯基瘦弱、老是咳嗽,甚至有些怕羞,但當真正進入到某種狀態的時候,他說的話往往跟他的文章有著相同的感染力。
而他這么一番話說下來,在場的有些人甚至都不太敢跟他對視。
至于說米哈伊爾
米哈伊爾:“???”
別哥別哥,你說的真的很好,但你說歸說,可真別寫到雜志上啊
要說這年頭有什么東西是絕對的紅線的話,毫無疑問,農奴制絕對是紅線中的紅線。
觸碰這個,有些時候甚至比你當眾罵一句:“沙皇尼古拉,我操你媽!”都要嚴重。
原因自然就是農奴制確實是這一時期俄國皇室維持統治的基礎之一,輕易動這玩意簡直就跟動自己的腦袋一樣。
而別林斯基對于農奴制的態度,自始至終都非常鮮明,他不相信所謂地主們的人道主義,也不認為這其中有任何可以調和的地方,除了廢除以外無路可走。
正因如此,別林斯基最后這幾年幾乎可以說是踩在入獄的邊緣上,別林斯基有一次曾遇見過彼得-保羅要塞司令斯科別列夫,這位大典獄長向他開過這樣的“玩笑”:說“什么時候到我們那里來呢?我們已經準備好了一個舒適的監禁室,是給你保留的”只是因為別林斯基突然逝世,才幸免于難。
他死后,憲兵隊長杜別爾特后悔的說:“可惜!我們該把他送進要塞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