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的鐘表秒針一下下跳動著,機械聲在空曠的房間格外清晰。
華羽哭了好一會兒,覺得自己怎么喜歡上這么一個人渣。
起身準備回房間睡覺,忽然看見茶幾上有一份外賣,她最喜歡喝的海鮮粥。ъiqiku.
應該是平倬剛帶來的。
她沒忍住,眼淚差點又落了下來。
平倬雖然對她不認真,但偶爾行為力透出來的小溫柔,讓她根本招架不住。
比如他也不過給她買了份粥而已,她居然就能想哭。
真是太沒出息、太卑微了。
她擦干眼淚,拿起手機,才看見文戈發來的消息。
我去找以前同學玩兒,在她公司附近碰見平倬跟他說你病了,他好像要去看你。
華羽回:已經走了。
反正她在他心里,她也只不過是那種很隨便的女人而已。
*
平倬站在樓下抽煙,抽太急不小心被嗆了口。
這是第三根兒了。
他真沒被一個女人這么折騰過,是真的能作。
大學那會兒就能作,畢業之后兩人重逢,他還覺得她收斂不少。
結果前陣子不知道又發什么瘋,問他家里人給她介紹相親,她要不要去。
他也被氣到了,直接撂話讓她去。
她還就真敢去,還讓他在賽車俱樂部撞見了。
他早看見她跟那男人了,就當沒看見,故意跟南夏說他只有炮友,想刺她。
果然,她只會更狠地刺回來。
一點兒沒變。
這女人簡直跟罌粟似的。
有毒又讓人上癮。
他自問在別人身上沒做過的事兒,全在她身上做了。
簡直就是讓他失去理智。
他罵了句操,碾滅手上煙,又重新上樓。
華羽剛躺下沒一會兒,就聽見了開門聲。
熟悉的腳步聲緊接著傳來。
她勉力爬起來,平倬抬手推開臥室門,平淡地掃了她一眼,手上拎著剛才放在外頭茶幾上的粥。
沒想到他會突然回來,華羽怔了下,眼眶一酸。
她倔強地說:“你閑的?又回來干什么?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
平倬手上用了幾分力氣,捏住她下巴,迫使她仰頭。
華羽:“……”
平倬放了狠話:“再他媽說一句男朋友三個字,我立刻走。”
知道這事兒已經馬上要觸碰到他的底線,華羽別過頭,最終什么都沒說。
還是不想讓他走。
平倬放開她下巴,抬手把粥從袋子里拿出來:“都他媽病成這樣兒了還能這么作?”
他把粥和勺子放在她床頭柜上,“先把粥喝了,然后去醫院。”
華羽的確有點兒餓了,但卻沒什么胃口。
她勉強喝了兩口就喝不下,只想睡覺。
她說:“不用去醫院,換季發燒很正常,我吃過藥了。”
平倬過來,抬手摸了下她額頭。
他什么都沒說,起身去客廳找出醫藥箱里的水銀體溫計遞給她:“超過38度就去醫院。”
華羽接過體溫計,看他一眼。
平倬:“趕緊量。”
她心里的火因為他這一系列對她關心的行為降了下來,人也不像剛才似的那么帶著刺。
她把體溫計放進咯吱窩。
十五分鐘后。
刻度表顯示38.1°。
平倬:“去醫院。”
華羽:“真的不用。”
聲音還啞著。
平倬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著她:“除了發燒你還有哪兒不舒服?”
華羽一下子沒懂他意思:“什么?”
平倬突然溫和下來,坐到她旁邊兒:“是不是——”
他稍頓,“我昨天弄得狠了?”
“……”
華羽低下頭:“不是。”
平倬沒信,去衣柜里給她拿大衣:“去醫院。”
華羽:“真的沒。”
平倬不容置疑:“起來。”
也不怪平倬擔心她,畢竟這事兒也算是有前科。
那是兩人第一次的時候。
那會兒她已經追了平倬一年的時間,他對她仍舊看都不看一眼。
她向來心高氣傲,沒想到在他手上一而再再而三地挫敗。
他連她過生日的邀請都忽略不見。
那晚華羽在學校附近的ktv包廂開生日會,請了很多同學來,目的也無非是想請平倬過來。
一直到10點,他都沒出現。
華羽知道他是不會來了。
那會兒是夏天,她穿了身復古紅裙,在人群中借著酒勁兒放肆地跳舞。
像是宣泄。
然后她聽見有女生說,在旁邊兒的餐廳看見平倬跟宿舍的人聚會。
這話直接攻破了她最后一道防線。
明明就在隔壁,她還過生日,為什么他就是不肯來看她一眼?
為什么他對別的對他表白的女生就和顏悅色,對她就避之不及?
她也不是沒見過他拒絕別的女生。
不久前圖書館外,有個女生給他遞情書。
他紳士地接過,跟那女生溫和地說:“謝謝你的欣賞,我覺得你是個很好的女生,不過我們不太適合,可以當朋友。”
女生被拒絕自然是失望的,但他居然沒避諱,直接順路跟她同行,算是把她送回宿舍樓下。
華羽嫌四人宿舍太亂,住外頭自己的房子。
剩下的事都是她聽舍友文戈說的。
文戈說那女生回宿舍后一直在洗漱間感慨平倬好溫柔呀,被他拒絕了居然也生出一種幸福感,而且他還送她回來。
華羽是真的不明白。
為什么她追了他這么久,連句話都沒?
哪怕說句當朋友,也算。
她有點兒受不了,借口吹風醒酒去隔壁堵平倬,覺得今天她無論如何也得問明白。
她腳步踉蹌地走出去,一眼就看見平倬。
他在ktv門口的樹下抽煙。
應該是在隔壁飯店門口的樹下抽煙。
這些都不重要。
她向他走了過去。
平倬穿著平整的白襯衫,緩緩吐了口煙圈。
這人抽煙的姿勢都是紳士優雅的,賞心悅目,讓她想拍張照。
他看見她似乎是有些意外,撩了下眼皮:“你喝了多少?”
華羽腳下一軟,差點摔倒。
平倬扶住她。
華羽順勢抓住他的手腕:“平倬,你能告訴我,你到底喜歡什么樣的女生?是南夏那樣的嗎?我把我自己變成那樣兒,行嗎?”
平倬笑了聲:“還挺賣力。”
華羽沒聽清:“什么?”
平倬拂開她的手,淡聲:“你舍友呢?一會兒你怎么回去?”
華羽像沒聽見他的問題,一個勁兒纏著他問到底喜歡什么樣的女生。
像是給她纏得煩了,平倬隨口說了句:“我啊——喜歡陪我睡的女生。”
他眸子里漫出點兒不達眼底的笑意,戲謔的,漫不經心的。
華羽懷疑是自己喝醉看錯。
她也不知道哪里來的膽子,又或者只是單純地醉了,她回:“好啊,我陪你睡。”
平倬像是沒料到她這回答,愣了片刻。
但他很快恢復如常,眼里全是淡漠:“你喝醉了。”
聲音仿佛也毫無情緒。
華羽纏上他胳膊:“我沒醉,我是說真的。”
她身上帶著撩人的香氣,混著淡淡的酒味兒。
昏黃的路燈底下,照得她一雙媚眼如絲,紅唇性感得要命。
平倬眼神暗了暗:“等你酒醒了再說。”
文戈從ktv里出來,喊她進去。
華羽腦袋都是混沌的,也不想進去,只是抱著平倬胳膊。
文戈一怔。
平倬溫聲:“你們還不走?不早了,宿舍門還半小時就關了。”
文戈說:“打算走了,但是得結賬……”
她看了眼華羽,醉成這樣可怎么結賬,但她錢又不夠。
平倬讓她把華羽扶好,溫聲:“你照顧她一下,我來結。”
結了賬平倬也沒等那堆亂七八糟的人,問文戈:“她是不是住外面?你知道她具體地址嗎?”
文戈說知道,今晚說好陪她睡。
平倬點頭,叫了出租車,要親自把她們送回去。
文戈:“不用了,時間來不及,你一會兒怎么回宿舍啊?我們倆可以的。”
平倬:“沒事兒,我去顧深租的房子住。太晚了,你們兩個女生我不放心。”
文戈偷偷看平倬一眼。
他眉眼柔和,紳士優雅,難怪華羽會喜歡他。
出租車到了,平倬打開后座車門,把華羽塞進去。
華羽卻拽著他胳膊不松手。
她醉得神志不清,平倬沒法跟她計較,只好也跟著她坐進后座。
車剛開沒多久,華羽就昏沉地靠在平倬肩上,把頭埋進他懷里,像是睡著了。
她大波浪卷發蓬松,掃得平倬脖子起了一陣癢意。
他動了動胳膊想調整個舒服點兒的姿勢,卻被她死死抱住。
她像是怕他跑了。
平倬只好由她抱著,把頭往后仰了仰。
終于到了樓下,華羽仍舊抱著平倬的胳膊不肯松手。
平倬面無表情,情緒冷淡。
文戈給他臉色這表情嚇了一跳,怕華羽惹他不高興,立刻去扶她:“來,咱們回家了。”sm.Ъiqiku.Πet
平倬聽見她說話,神色稍緩:“我送她上去吧。”
他被迫跟著她們上了樓。
他幾乎是把她扔在了沙發上,然后溫聲跟文戈說:“那我就先走了,晚安。”
太晚了,文戈也不方便留他坐,只是抬眼時忽然看見他白色襯衫右肩上的紅唇印。
還不止一個。
她視線落在那兩個紅唇印上,覺得有些尷尬,試圖出聲提醒。
在她出聲前,平倬也仿佛意識到什么,視線往下掃了眼。
“……”
這下也不用提醒了。
文戈:“要不然你在這兒的洗手間洗一下衣服吧?”
平倬:“為什么要我洗?”
文戈:“?”
平倬掃了眼在沙發上癱成泥的罪魁禍首:“等她醒了,通知她給我洗。”
通知……
不知道為什么他這話說的自帶一股氣勢。
文戈:“好的。”
隔天,華羽在頭痛欲裂中醒來。
她摸出手機看了眼,已經十一點了。
腦子仍舊是混沌的,但她隱約記得,她昨晚好像遇見平倬了,但后來發生了什么,以及她怎么回家的,她都完全不記得了。
她起身走了出去。
今天是周六,文戈已經在廚房熬好了粥,看她出來盛了碗讓她喝。
華羽含笑說:“我們文文怎么這么賢惠,我要是個男人鐵定娶你。”
文戈切了聲,“少說這種沒用的話。”
華羽喝了兩口粥,問:“昨天我是不是遇見平倬了?”
文戈點頭。
華羽:“有發生什么事么?”
她完全記不得了。
文戈:“有。”
華羽有些緊張,她不會在生日會當眾表白了吧。
華羽:“什么?”
文戈:“你把口紅印他襯衫上了。”
華羽:“?”
文戈:“還印了倆。”
文戈:“他說等你醒了,讓我通知你給他洗襯衫。”
華羽:“……”
華羽:“怎么印的?”
總不會是——強吻上去的吧?
她對自己能不能做出這件事心存疑慮,因為有次做夢,她就夢見了自己把平倬按在墻上強吻。
那時她才意識到,原來她對平倬的心思已經到了那種地步。
文戈把經過跟她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