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你說什么?花沒了?怎么就花沒了呢?”“你剛剛不是還說,跟著商隊一起回來,人家掌柜的沒收你的銀子嗎?”盧婆子睚眥欲裂,雙目通紅地瞪著鐵頭。要不是看著鐵頭身上的傷,似乎還沒有完全養好,他又是自己唯一僅剩的一個兒子。盧婆子真恨不得抄起家伙,狠狠地質問他一番。那可不是一兩二兩銀子的事啊!整整二十兩銀子,他說沒就沒了?看著鐵頭那一副輕飄飄的語氣,盧婆子只想沖到他的面前,扇他幾巴掌,讓他好好醒醒神。她緊緊地握著拳頭,忍了又忍,才終于按下了心底的沖動。“是啊!要不是那位好心的掌柜收留,一路護送,您恐怕就再也見不到兒子了。”鐵頭哭喪著臉,一句不提銀子都花去了哪里。“您也看到了,兒子傷得如此重。雖說有補償的二十兩銀子。”“可在此之前,一路上風餐露宿的,處處都要花銀子。”他說著,無奈地嘆了口氣。沒有銀子拿回家,他也不想呀!“還要找藥鋪看郎中、換藥,這其間的花費,娘根本就想象不到。”鐵頭說著抬起那僅剩的一只右手,抹了把眼淚。跟那位掌柜的分別之前,他曾拉著自己,千叮嚀萬囑咐的說了許久。讓他一定要把自己身上的這點兒賣命錢藏好,任何人也不能透露。即便是對待自己的娘子,和生養了他一場的老娘,都絕不能說實話。鐵頭雖有些不明就里,卻到底還是把那位掌柜的話,聽進了心里。人家走南闖北,在外面混了這么些年,吃過的鹽,比他吃過的米還多。想必見過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和事,會這樣叮囑自己絕不是空穴來風。盧婆子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重重地垂下手,狠狠地剜了鐵頭一眼,心里再也沒有了初見兒子時的欣喜。“娘當家的若是身上有銀子,想必也不至于一路從長北鎮走回來。”王春兒看了眼鐵頭一身的風塵仆仆,善解仁義地提醒道。“他身上但凡還有些銀子,總不至于會舍不得那二十文的租車錢。”“反倒辛辛苦苦的靠著兩條腿走回來。”到底是跟自己過了十幾年的男人,王春兒的心里多少還是有些心疼的。她原本想著,當家的多少能帶幾個銀子回來,好歹也能補貼些家用,萬萬沒有料到是這樣的結果。呂氏默默地看著婆婆和弟妹,一臉失望的神情,還有鐵頭臉上,那明顯有些躲閃的眼神,微微地勾了勾唇角。有意思啊!素來孝順,又是個妻奴的鐵頭兄弟,這一次居然也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只是不知道他手里到底握著多少銀子,又有多少底氣,才會脫口說出,收留他們母子的話來。“哼!沒用的東西!”盧婆子像是失望到了極點,冷冷的丟下這句話,轉身出了院子。王春兒看著兩手空空的鐵頭,眼神微閃。。3。,“當家的我跟良才現如今在顧娘子家干活當差,眼下還沒有下工呢,也不好在家里多耽誤”她微微地低垂著頭,雙手不自然地扭著衣角。“那你跟兩才快回去干活吧!我自己打水擦洗一下就行。”鐵頭體貼地看向自家媳婦,主動說道。王春兒像是得到了特赦令一般,臉上綻放起一抹大大的笑容,拉上還有些神情恍惚的良才便走。“哎!當家的,你在家里好好休息。等我和良才下了工,給你帶好吃的回來。”看著媳婦和兒子快步走出家門的身影,鐵頭的眼底劃過一絲落寞。王春兒看起來還跟從前一樣,卻又似乎有哪里再也不同了。“鐵頭兄弟肚子還餓著吧?我屋里還有些粥,是良忠托人帶回來的剩飯煮的。”“你要是不嫌棄,我端來給你吃一些,哪怕只是墊墊肚子也是好的。”呂氏輕柔的聲音意外響起,聽得鐵頭頓時一愣。他進了家門這么長時間,頭一個問他肚子餓不餓的人,竟然會是這位新寡的大嫂。他摸了摸早已經餓扁的肚子,露出一抹苦笑。“能有一口吃的就好,哪里敢說嫌棄二字!只是有勞大嫂了。”呂氏柔柔的笑了笑,蒼白的臉色仿佛透出一抹紅暈來。兩碗濃稠又熱乎乎的米粥下肚,鐵頭才感覺自己似乎再次活了過來。他十分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小鍋,臉上浮現起一抹尷尬。“這我吃了大嫂家的口糧,等晚些時良才他們帶吃的回來,我讓他送些過來還給大嫂。”他回來以后,知道的第一件最重要的大事,便是大哥的驟然離世,和他們已經分家的事情。雖說還沒有在村子里,正式辦下分家文書,卻已經是大家公認的事實。眼下他已經回來,只等余村長從府城歸來之后,他們便能正式分家了。“大嫂,等咱們分了家,你有什么想法嗎?”“眼下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話大嫂不妨直說。”按理說歷來分家,大頭都是大房一家的,可他們家這一次的情況特殊。娘親之前的意思,竟然是讓呂氏帶著孩子們凈身出戶。若是這樣,對于大嫂這么一個女弱女子而,實在是太過殘忍了。“朝廷并沒有要求女子守節,大嫂若是有更好的去處,盡管說出來。”“至于幾個孩子你只管放心,他們總歸是我大哥的骨肉。”“我即便是砸鍋賣鐵,也會將他們拉扯成人的。”呂氏感激莫名地看向鐵頭,隨即露出一抹凄慘的笑容。“鐵頭是不是連你也不肯信我?”“我是真的從來不曾做過,對不起你大哥的事情。”“不像有的人,見自家男人不在,便守不住寂寞。”呂氏微微勾了勾嘴角,意有所指地抬眸看了一眼鐵頭。鐵頭被看得一顆心咚咚直跳,心底頓時升起一抹不好的想法。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