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差像是看怪物似的盯著唐氏看了好一會兒,這才幽幽地嘆了口氣。這女人啊!果然是應了那句老話,最毒婦人心吶!自己都被押進囚車了,還想著要把之前那個姘頭一起拉上,生怕漏掉了對方心里不舒坦。要他說,把定三牛一起押走,對唐氏能有什么好處?她該不會以為,定三牛犯下的事情,還有什么說情的余地吧?衙差嘆了口氣,看向唐氏的眼神都有些不善起來。他們得到上頭的命令,把這些犯人清理到一處,運回縣衙的時候就先清點過一遍。跟唐小娘子一起犯事的那個叫定三牛的漢子,前兩天鬧狼群那晚,就經不住嚇唬,一命嗚呼了。雖說那個定三牛的罪名還不曾定下來,可他們這些當差的誰不清楚?那小子即便有命出了這座山頭,小命也是保不住的。這些犯了大事的死囚,進山后還能不能再活著出去,壓根不是他們這些人會在意操心的事。“你問你那個跟你一起犯事的姘頭啊!”“那小子運氣不大好。”衙差看向唐氏,涼涼地說道。“本就受了些傷,再進山里一折騰,前幾天鬧狼群的時候,沒能撐過去。”他看向唐氏怔愣的模樣,繼續道,“怎么?你還想著那小子呢?”“想跟他到牢里,再續前緣?”他好笑地調侃了兩句,一副心情大好的樣子。唐氏原“什么三牛他就這么沒了?”她喃喃地說著,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他家里人還有村長,就這么算了?”唐氏還有些不敢相信,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說沒就沒了,連句交代都不必有的嗎?“呵!不算了還想怎樣?”“你難道不知道,你們兩個所犯何事吧?”“那個定三牛,即便不死在山里,到了衙門也沒有他的活路。”衙差輕蔑又無所謂地說著,打量了一下囚車里聽了這番話后,像是失了魂的小娘子。“至于你嘛!恐怕你這一頭的長發是保不住了,還要去服勞役最少兩年。”他咂巴了一下嘴,成功地看到唐氏一臉驚恐的神情,哈哈大笑幾聲,朝著隊伍的前邊跑去。唐氏癱軟在囚車里,生無可戀地感受著車子緩緩地移動。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略顯干枯蓬亂的頭發,眼里閃過一絲茫然。想到那個曾經說過,要帶她遠走高飛的男人,不由得流下兩行清淚。另一邊,汪承運帶著自己所剩不多的手下,穿行在茂密的山林里。他盡可能的加快腳步,生怕那些衙爺們突然得到什么消息,反悔放他們自由。一行人艱難的便朝著反方向走著,很快便徹底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老爺咱們這是要去哪兒?”汪武口干舌燥地擠到汪承運身邊,看著漸漸西沉的太陽,心底閃過一抹不安。他們幾個的身體,早已經嚴重透支了。哪里經得住在山里繼續折騰,依著他的想法,最好是能跟著那位先生一起,回府城去休養生息。等大家緩過來后,再從長計議。汪承運微瞇了下眼睛,看向連綿不絕的大山,心底也有幾分發怵。他深吸了一口氣,穩了穩心神。“先回余家村去再說,等大家到了村子里,休養一陣子再說。”一行人有了確切的目標之后,絲毫也不敢耽擱,馬不停蹄地朝著大山的深處走去。來的時候,他們的手里是有先生帶的輿圖的,更有那個本事大的先生跟著。看似漫無目的的在山里轉悠,其實大致的方向沒有任何問題。等到現在他們自己在山里摸索著,想要順著來時的路回到余家村,才發現事情并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么簡單。山林里原本被他們踩出來的路,經過這段時間,早已有了很大的變化。幾個有著進山經驗的老護衛們,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前面探路。只是密林深深,大伙看著哪里都差不多,全都像是通往余家村的道。在一番撓頭悄悄商量之后,只能硬著頭皮大著膽子往前走,徹底迷失在茫茫大山里。別說尋找到余家村的方向了,眼下他們再想順著原路,走回之前的礦山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領頭的護衛也不敢吱聲,更不敢對臉色難看的汪老爺透露半個字。汪武因著之前,跟老爺分到一處干活,自認為和老爺之間有了些許不一樣的情份,一直守在汪承運的身邊。他攙扶著老爺的手,亦步亦趨的走在隊伍的中間,越往前走越是感覺不對味兒。“老爺小的怎么覺得,咱們走了這么半天,似乎又轉回來了?”汪承運早就累得有些虛脫,兩條腿直打顫。此刻聽了汪武的話,頓時整個人都要不好了。“你這話是幾個意思?難不成我們迷路了?”他一把緊緊地抓住汪武的手臂,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看著舉著大木棍子,在前面開路的幾個護衛,還有四周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樹木,他只覺得兩眼一黑。隨著一聲驚呼傳來,汪承運徹底暈了過去。“老爺!老爺!你快醒醒啊!”汪承運這一倒,眾人頓時麻了爪子,沒了主心骨。眼看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大家的心也不由得沉到谷底。“頭兒!老爺暈過去了,咱們該怎么辦呀!”看著茂密的山林,一時間誰也拿不出個主意來。迷路雖說是件可怕又糟心的事,但更可怕的還是夜晚的來臨。他們這些人手無寸鐵,身上又沒有糧食,雖說都有些武力值,只要不遇上猛獸或是狼群,活下去或許不算太難。可是帶著個昏迷不醒的老爺,想要出了這片林子,就有些力不從心了呀!幾個大老爺們圍著自家老爺,又是掐人中又是搖晃,愣是沒把人給弄醒,不由得一籌莫展。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