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恒一聽這話，臉上的神情頓時放松下來，拉著余建才便進了門房的小屋里。“咱們先別慌，安心坐在屋里等著就是了。”他像是生怕站在外頭，待會兒被趕來的蘇嬤嬤遠遠的看見。萬一再躲著他們兩個，到那時他們還能再找誰去？“誰啊？！到底是我家哪個親戚過來了？”蘇嬤嬤風風火火地從后院趕過來，嘴里急得直冒泡。她好不容易得了老爺的賞識，才剛升做管事的。結果好日子沒過幾天呢，就又落進了泥地里，甚至比之前混得還要不如。這些天，她苦哈哈地跟在月禾一個小姑娘的屁股后頭，說是給她當牛做馬，干跑腿的都不為過。可惜，夫人明明知道她拿著管事的份例，硬是不給她派管事嬤嬤的活計。天天讓她伺候一個大丫頭，明晃晃地打她的臉，給老爺看呢。他們夫妻二人鬧矛盾，可苦了她這個無辜的婆子受連累。“蘇管事！快來！”“你們家親戚被我安置在門房休息呢！”圓臉婆子一看到蘇嬤嬤的身影，連忙小跑著迎上去，臉上絲毫不見半點輕蔑之色。“難道蘇管事家里來人，我還能不好好招待嗎？”雖說，她連口水都沒給人家倒上一杯，可話里話外卻盡是邀功的意思。“哎！這家里來個人，估計沒什么好事情。”蘇嬤嬤聽著圓臉婆子嘴上的恭維，腳下的步子不由得慢了幾分，抬手扶了扶頭上的素銀簪子。“指不定待會兒要提什么要求呢！”她如今名義上，還是個管事呢。雖說有名無實，該有的份例卻并沒有減下去。想到這一層，蘇嬤嬤的心下稍安，這才給圓臉婆子遞了個眼色。“嗨！這誰家還沒幾個打秋風的窮親戚呢，是吧！”“蘇管事只管過去說話，我到旁邊轉轉。”圓臉婆子十分有眼色地頓住腳步，笑著打了個哈哈，把空間留給蘇嬤嬤。直到圓臉婆子走遠了，她才終于快步進了門房。只一眼她便恨不能這輩子，從來沒有走這么一遭。“啊！這！”“怎么會是你們！？”蘇嬤嬤幾乎是下意識地驚呼出聲。也真是虧得她還記得，這里只是門房，四周圍人多眼雜的，沒有大聲叫嚷起來。“呵呵！蘇嬤嬤，真是好久不見啊！”“你可真是把我坑得好苦啊！”余建才一見到蘇嬤嬤，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想到他在云來客棧苦苦等待了這么多天，而她卻好好的在汪府待著，壓根沒有想起他來，便不由得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他運氣好，在街上遇到顧娘子。現在還指不定在哪里窩著，挨餓受困呢。“你不是說會派人尋我過來嗎？”“怎么著？這么多天不見，你們汪家是想賴賬不成？！”余建才對著蘇嬤嬤就是一頓數落，壓根不在意顧恒，時不時扯一扯他衣袖的動作。好不容易見到這個坑人的老婆子，這些抱怨的話，他還說不得了？再說不得，他也要先吐為快！“余村長說得這是哪里話。”蘇嬤嬤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臉上的表情訕訕的。若是老爺回府了，她又哪里會擔心余村長上門要賬？如今夫人正生著老爺的氣，更是放下話來，等老爺回來要讓他好看。他們這些跟隨老爺的下人們，一天到晚都如履薄冰，做事情小心翼翼的，生怕觸了夫人的霉頭。可是天知道，他們望眼欲穿的老爺，到底什么時候才會回府？該不會他老人家帶著一眾護衛家丁們，在外頭玩得樂不思蜀了吧！“實在是我們家老爺一直沒回府，夫人又在氣頭上。”“貿然把你領進府里，怕會招了夫人不喜。”“到時候，別說要銀子，就連我這個管事，可能也要吃瓜落呢！”蘇嬤嬤是真不敢帶著余村長去見夫人。她現在每天都像是走在鋼絲上，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會招來橫禍，還是老老實實當差干活的好。“我可不管！”“你別忘了，我手里的字據還有宋衙差做見證呢！容不得你們府上抵賴。”余建才氣哼哼地伸手就要拿出字據，被顧恒一把按住。“蘇嬤嬤，我們來都來了，總不好就這么空手回去。”“還要勞煩你進去，跟你們家夫人通報一聲。”蘇嬤嬤雖然不認為，他們家夫人會在意一個，小鎮上衙屬的捕快，見證下立的字據。可到底還是沒敢直接拒絕。她現在算是怕了！萬一再自作主張，誤了主子們的大事，她往后的日子怕是別想好過。“哼！你們給我在這里等著！”要不是看在他們能拿出字據的份上，她才不會在這個時候，到夫人的跟前去找晦氣呢。蘇嬤嬤興沖沖地來，又風風火火愁眉苦臉的快步離開，不帶走一片云彩。“月禾姑娘夫人她現在忙不忙啊？”蘇嬤嬤探頭探腦地湊到月禾的跟前，輕手輕腳地朝主屋里看去。屋子里頭的氣壓似乎有些低，她實在沒那個膽子，自行通報就闖進去。“怎么了？不是聽說你家親戚過來打秋風了嗎？”“這么快就回來了？”月禾斜著眼睛看了蘇嬤嬤一眼，并沒有回答她的話。“呵呵！月禾姑娘有所不知，我有些事，想跟夫人說說。”她有些難為情地揪著衣角，心里不斷地思考著，待會兒該如何開這個口。“你可給我打住吧！”“難道你不知道，最近夫人的心情不好？”月禾擰著眉，語氣嚴厲地打斷蘇嬤嬤的話。“你想找夫人說情，為了給你家來打秋風的窮親戚，謀一份差事，也得看看場合不是？”“不是我不懂得尊重你老人家，不給你這個管事嬤嬤面子。”“咱們府里近來是什么情況，你難道還不清楚？”月禾像教訓孩子似的，逮著蘇嬤嬤就是一通輸出，絲毫沒把她管事嬤嬤的身份放在眼里。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