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握著阿遙的手:“陛下遲遲不肯立儲,是因孟遠川把持西北一方,孟家勢大,就難免有曹操之禍。老二生性蠻橫,老四是個富貴蟲,這兩個雖有孟家相助,但絕非儲君之選。若說除了嘉世之外,還有一人堪被委以重任,我相信卿明會是第一人選。卿明的天資,你不是不知道。”
阿遙搖頭:“于公,他沒有政治資源,孤身一人。于私,他謹小慎微,也未曾插手政務。即便我知道他天分不錯,但或許他會成為一個很好的輔政幫手——他一個人,絕爬不上那條天梯。”
白芷道:“陛下登基前,前太子策是何等光輝!那時候,崔太后雖貴為皇后,但并不受寵,連帶陛下這位嫡出皇子也一并被厭棄。太子策去世后,相比較手中有兵權的西林王李符,詩書精絕洛陽紙貴的齊王,陛下什么都沒有。可是最后,到底是誰掌握了這個天下?——是我們收斂鋒芒暗中生長的陛下!阿遙,眼下卿明才十三歲,你不能捆住他的翅膀。”
阿遙急了:“姐姐,你在說什么呀,你怎么會產生這樣的想法,你這是支持卿明去爬那條危險的天梯!”
白芷說:“卿明是皇子,又越長越大。一旦他稍有不慎顯露光輝,顯露出對嘉世的威脅,那就會招來災禍。如今我能看透的,孟家也能看透,皇后也能看透。你能保證卿明一輩子不站起來嗎?我問你,若他想站起來,你想好要怎么辦了嗎?”
阿遙背過身去:“他不會爭嘉世的位置。”
白芷硬將阿遙轉過身來,逼迫她認清現實:“皇長子馬上就要出巡隴西道,卿明不能獨自待在王府里——他也不想待在王府了。今天公主一反常態穿著衣服走了,是因為她來提醒你。”
阿遙低了頭。
白芷道:“卿明送北涼玉料的簪子給公主,是求公主給他爭取跟隨嘉世去西北的機會。公主一反常態穿了衣服去,是因她要提醒我們卿明是非去不可的——嘉世是卿明的護身符。一旦嘉世離開王府,卿明如魚離開水。王府周遭都是皇后的人,我們若要保護他,就必須為他爭取去西北的圣旨。”
阿遙明白白芷的意思,但她有她的原則。
白芷又勸:“卿明蝸在皇后眼皮子底下,一直也長不大。他想去西北,除了要靠嘉世護身之外,也證明他絕不甘心安于一隅。也許你該看到他的野心,并為他謀劃些什么才是。”
阿遙與白芷心意相通,白芷所考慮的,她為生母,不是沒有想過。
卿明一向謙恭謹慎,他越是謙卑,越讓人感到他的心思深沉。這一點,皇后看得很明白,阿遙也看得很明白。
“他一定要去嗎?”阿遙抱著最后的希望。
白芷道:“不到萬不得已,他怎么會去求公主,又讓公主來找我。公主是皇后親自撫養長大,我又曾是皇后的心腹之人。他只賭著親情真心來走這條線,好比是踩著一條繩子去過河。難道這樣,你還看不透他的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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