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w整個冬日,阿珩都無所事事,但她的本事,也越來越多顯露出來。自念有心要考驗妹妹,在門口設下香灰,而阿珩卻毫無驚動,連半個腳印都沒留下。
她不分時間地點,總是保持著天然的敏感。
自念不知妹妹在干什么,也沒功夫想妹妹要去做什么,此刻他有更重要的任務。
這日,樓氏不在,自念偷偷叫過阿珩來誆騙:“阿珩,哥哥要考考你的本事呢。”
阿珩懵懂,還以為又是什么好玩的,湊上來問道:“什么事?”
自念悄悄道:“我知道將軍府里有個藏。藏里有好些書,只是從不肯外借。不知你有沒有本事在人不發覺的情況下,帶幾本書來給我瞧瞧?”
阿珩既被哥哥看破了武藝,自然也不得推辭。她輕輕一笑,道:“小事一樁。只是你都不出門,怎么知道將軍府有藏?”
自念拿過畫好的地圖來,笑道:“還不是黃媽媽嘴碎,一點一滴的事情都來講。她還吹噓說這藏是圣祖手里就開始藏的,但我想她肯定是不愿意給我帶書,我這不就想到我那聰敏的妹妹來了么。”
阿珩瞧著地圖,納罕道:“哥哥,你真是神了。畫得真好,就好像親臨其境似的。”
“親臨其境?”自念抓著妹妹的手腕,“你什么時候學會四個字四個字的說話?你又怎么會‘親臨’?——你是不是已經偷摸著去過將軍府?”
阿珩不說話,做個鬼臉,只管縱身翻下閣樓窗戶去,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不多時,她果然帶出幾本書來,笑盈盈道:“哥哥,你說得真對!那藏里,有好多書呢!只是都落著灰塵,可惜了的。你瞧——”她從包袱中一本本拿出來給自念,邀功似的。
阿珩不愛讀書,哥哥讓她運書,她只管照著那架子,依次弄來。至于書到底是說什么,或是有無什么框架版本,她一概不怎么開口去問。
就這樣,個把月以來,阿珩偷摸著,將樓上的書漸次運回又送去。自念夜間睡感不強,借著月光,苦心浸潤在這些書本中。
翻過了除夕,阿珩又運書來,這次滿是抱怨:“外面架子上的書,大約都看完。里頭柜子里的書,全是灰塵,還鎖著。我打開一看,有些都爛了——倒嗆得我直打噴嚏。”
自念道:“既然有灰,你必得留意。萬一給人發現,告訴了娘親,就不好了。”
阿珩孩子心性,還在吹噓:“那不可能,我辦事,你放心。”
自念翻開一瞧,這次運來的,倒不是什么書。封面沒有書名,里頭也沒有落款,似乎只是某人的札記隨筆。書頁因保存不佳而有些破損,稍稍一翻,零落成灰。不得已,自念只得盡力抄寫。
書既已損壞成這樣子,自然也就沒有送回去的必要。自念把這些原本,都藏在春瑩的房間里。他知道,母親絕不會去春瑩的房間。
阿珩運得快,自念抄得也極快。兄妹兩個,幾日功夫就將那柜子搬空。
自念喜不自勝,因他發現,作這札記的人是個奇才。所有醫藥、地理、風俗甚至于戰爭、兵械等,他似乎都懂一些。他經常說自己頭疼,故而自稱是“防風先生”。
“嗐,想這么多,不頭疼才怪呢。”自念心中暗暗想。
防風先生的札記,其實算不得札記——因他好似并不為記錄什么東西,書頁上字跡潦草,又寫又畫,仿佛就是草稿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