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明扯著嘴角自嘲似的冷笑了一聲:“你說的都是些屁話,六個兒子里,五個是我的勁敵。你還沒有拿出誠意來實實在在幫我一把,專是嘴上的功夫厲害。”
袁貞見他不悅這個話題,又轉而笑道:“殿下的玉梳,是宮中沈氏娘子鐘愛之物,殿下珍之若寶,從不肯輕易示人。而今卻草草送給那女孩——這樣的心意,好叫人觸動。”
卿明坐直了身子,臉上帶著一種挑釁而頑皮的微笑:“我喜歡她。”
袁貞輕輕一笑:“云姑娘暫未婚配,殿下有求娶云姑娘的意思嗎?可知云姑娘現在是孟家的義女,身份不一般。”
喜歡是一種埋藏于心底的藤蔓,開出來只有自己熱愛的花朵。可婚姻是被圍觀的城堡,困著許多的迫不得已。
談及婚姻權衡,那就變成了俗事,那是辱沒阿珩。
卿明的臉緩慢消去了微笑,卻仍然孩子似的用萬分之一的希望去犟:“我到底是個皇子,求娶一個孟家的義女,也不是沒有希望。”
袁貞還是那種傀儡似的笑容:“眾人都知道,孟家苦就苦在前期發力太狠,青黃不接后繼無人。孟大元帥去世,孟家勢去大半,朝堂局勢也已發生了變化。陛下如今重文輕武,以夏國公為首的戶部和以張秋梧大人為首的中書是陛下最倚重的。”
“你什么意思。”卿明大約猜到了袁貞的意思,但他沒有明說。
袁貞垂著眼睛,好似一個被人操控的木偶般:“殿下需要借力東風,孟家已不是最好的選擇。”
“哼。”卿明站起身來,盯著袁貞,半晌后嘲笑他,“你費盡心思讓我去西北看一看,說是也許會有一番不同。可惜我去了西北,什么都沒得到,只是丟了半條命。如今你把京都的局勢分析得再清楚,和我有什么關系?我被關在這別院里聽你說教,就是你們與我聯手的計劃?”
袁貞笑道:“一說到云姑娘,殿下的心緒就不穩了。”
卿明盯著燭火:“人這一生,雖然所求甚多,可我心有所愛,求之歡喜,且近在眼前。但你們說的東風,卻不知在哪個山坳里。”
袁貞笑道:“殿下如雨前春筍,只宜潛心生長。那聲讓您破土而出的暴雷,我相信不久后就會到來的。至于云姑娘——殿下——年少之情,如風吹花蕊,留一抹香便罷了,何必圖在手中呢。”
卿明淡淡一笑:“好好好,我說不過你,我只看你們給我的這個驚雷有多大吧。”他繞到袁貞前面來,用手指點了點袁貞的帽子,“不要讓我等太久,我沒有什么耐心的。”
袁貞少見地抬起眼睛來,卿明看到他的眼睛很漂亮,好似兩顆晶瑩剔透的葡萄,但是莫名地,他那兩只眼睛不透光,深淵一般反射卿明的身影。
袁貞用這眼睛微微看了一眼卿明,笑道:“雖然暫時為您借不來東風,可我愿意為您挪開擋在眼前的一座山,一座五彩斑斕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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