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聽到這個名字,沈氏的眼中閃過一絲的激動和欣喜,但她并沒有說什么,又問:“家中人,可都安好嗎?”
阿珩不知怎么回答,因她不想騙她。
見阿珩不回答,沈氏笑了笑,看著即將要黑下來的天際:“快回去吧,宮中不允許隨意走動,若是被來往巡查的侍衛看到,又起風波。”說罷,也不道別,轉身就回去了。
阿珩盯著沈氏那一抹水墨似的身影從視野中淡去,才又呆呆地順著原路回廣月殿來。
公主已經回來,小宮女跪在地上,正在委委屈屈地哭:“...一直跟著,可是云姑娘走得太快了,就沒有跟上...”
眼見是受責了。
阿珩只得低著頭,跟著小姑娘的話去解釋:“沒成想走快了,走著走著走到一個大花園,也認不得是哪里,轉悠半天才走回來。”
公主見了阿珩,也不客氣:“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我這廣月殿容不下你了。”
阿珩知道公主刀子嘴豆腐心,只得上來哄:“我在花園里見到可漂亮一種花,摘來給您把玩。”
公主撇著嘴:“花?我什么花兒沒見過,要你去摘?”
阿珩笑嘻嘻從袖子掏出一個梔子花的花環來,諂媚公主:“我自己編的,我做別的不成,編這個還有點心得。我滿心里就想著給你編花環所以耽誤了時辰,這里面可都是我的心。”
公主生阿珩的氣:“剛來時你不不語,木頭人似的,現在倒會說這些瞎話!”雖然生氣,卻也接過花環去,又噗嗤一聲笑了。
阿珩擺擺手叫宮女下去,又坐在公主旁邊的臺階上擺弄衣服上的穗子:“您還別說,雖然皇宮里金碧輝煌,好似天宮似的,可是也挺拘人的。您每日從這個宮里走到那個殿里,難道從沒覺得無趣嗎?”
公主喝了一口茶,自嘲:“我這種人,富貴已極,要什么有什么,哪里會有什么煩惱啊。”
陰陽怪氣,一聽就知道說反話。
阿珩就轉過頭去看著公主,等公主說下一句。
公主道:“你瞧,我這里滿屋子的寶貝,金的玉的,瓷的木的,隨便一件,都是了不得的東西。可是除了借給你的那個梳子,這里沒有一件是我自己的東西。”
“怎么會呢?”阿珩不懂。
公主指著桌子上的一件雙耳寶瓶:“好比這瓶子吧,這是官窯里頭燒出來的最好一件,父親賞給了我。我不能拿去賣,因為廣月殿有賬篇子,每個東西都要登記來去之處。我也不不能隨便送人,因為送出去的東西,代表了我對他們的態度。”
“你之前問,我這里樣樣都是好的,隨便送點什么給昭王妃也都是寶貝,何必費心挑選那么久。但其實,里頭沒有一樣東西可以表達我對嘉世、對憐敷的心意。”
“這些東西,我死了,也不會隨我去地府,我活著,也只能擺在這里看。我有時候覺得無聊,就把它們摔碎,為的是聽個響動,也算是一種處置方式。”
“我借你的那個梳子,你立了字據給我,才算是我私有的一件東西了。”
阿珩略略有些懂了。
公主的嘴角揚著,似乎是在笑,可是眉眼卻飽含清愁:“對他們來說,我也是這樣的‘寶貝’——放在那里看的寶貝。嘉世已經有了孩子,可我已經二十一了,還沒有嫁人。你知道為什么嗎?”
阿珩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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