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寧本以為這場對話就結束了,預備退下去準備膳食。誰知身后傳來了皇后的聲音:“你知道嗎?我討厭她。”
鳶寧便又站住了。
皇后似乎在說一件很認真的事:“你可能要問,我尊貴至此,又長了這些歲數,為何對那小姑娘這樣計較?”
鳶寧也想不通。
皇后淡笑了一下,那笑容好似蜻蜓點水,只在面上微微蕩開了一絲漣漪:“因為她幸運極了,極得上天憐愛。她擁有恰到好處的愚鈍,不為這世間任何事、任何人背負情感壓力,也不為什么事情牽絆駐足。批判而不憤世嫉俗,好奇又不受蒙蔽,純澈卻不被操縱。純澈和自由一樣珍貴,智者都達不到的境界,她天生就有。”
鳶寧不懂,只是迷茫地看了一眼皇后。
皇后也懶得再解釋,指尖撫弄著茶蓋,問:“良妃好久沒來了。”
鳶寧道:“自去年荷露大宴冊封時著了風寒,至今也已半年過去。人的神色越發萎靡,甚至無法下床行走,宮中都說良妃命小福薄,擔不起這個位分。前些天我去看了看,私心覺得也許無法熬過今年。”
皇后冷哼一聲,沒搭話。
鳶寧上前一步,低聲說:“前兒沈氏出門了。”
皇后抬眼看了看鳶寧,示意她往下說。
鳶寧道:“她去面見了陛下,說想要和良妃一同出宮去落發為尼,為國祈福。”
皇后皺眉:“要說這個沈遙,我也看不透她。剛進宮時多剛烈,寧死不愿意被抬舉,后來不知為什么又冷靜下來。我倒以為那是她欲拒還迎的手段,不曾想冷眼看下來,她對皇帝真是沒有半點情分。”
鳶寧道:“她也算是老實,關在那院子里,從不肯出門。陛下召見,也都是拒絕。有時候若不是公主來,我都快忘了宮中還有她這么個人。”
皇后道:“她在這深宮里偷生到現在,怎么揉捏她也不做聲兒,似乎還很惜命。若不是她命不好生了個老三出來,我倒真愿意和她聯手。有沈遙這樣沒腦子的女人去逢迎皇帝,總也好過被惠妃分權。”
鳶寧也道:“說是生了三爺,可不見她為三爺出一點力氣。反倒是良妃病了,她急得和什么似的。”
皇后問:“陛下什么態度?”
鳶寧說:“那邊的消息說,陛下聽了之后,一句話都沒有就走了。”
“一個字都沒有?”
“一個字都沒有。”鳶寧很確定。
“也沒發脾氣。”
“沒有。”
“壞了。”皇后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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