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瑯遇刺后,寨子里的規矩越發森嚴,也因冬日無大事,人人都在各自的位置上閑守著,守著守著,就生出事端來。
先是幾個大頭兵聚眾賭博,拿剛配的老婆當賭注,輸了又不肯給,吵嚷起來鬧到了忠義堂。一點子小事被病中的卓瑯聽見,命各砍了三根手指以示懲罰。三根手指剛離開母體,卓瑯的狗就上前去吃了,一點后路沒給留。
到第四人時,他愿意以信息換取身體健全:“我知道行刺的人是誰!”
卓瑯冷笑:“你果然知道的話,這次我就放過你。”
這人叫做張道,他本是做些送終誦經的活計,故而別人都叫他張道而忘了他的本名。張道說:“大前兒夜里,我在外頭轉悠,只見李爺家里的燈亮起來一小盞。我好奇之下悄悄跑過去看,那李爺正在用水洗身子,臂膀上有一指寬的口子嘩啦啦往外流血!”
“那時你怎么不說!”卓瑯身邊的小廝問。
張道噘著嘴:“那天夜里忠義堂升起火把發年貨,并沒有說是查這個呀!我是后來才反應過來。”
卓瑯眼睛一瞇,旁邊的人立即就飛也似的下寨去捉拿李爺。
卓瑯對張道說:“若你說的是真,我不僅不砍你的手指,我還往你手指上套幾個金戒指。可你要是騙我,小心你的腦袋!”
張道連稱不敢。
一時間那些人回來稟報:“李爺早已棄了家產跑出去,至今無影蹤也!”
這幾乎就明牌了。
卓瑯狠狠盯著他:“近期寨子嚴禁外出,他是怎么出去的?”
旁邊人不敢語,只有卓瑯最心腹的一人名喚龔宣的,才敢勸一語:“那李爺曾是老寨主的至信之人,這寨子幾乎就是他看著建立的,所以對寨子再熟悉不過。他因老早和寨主鬧不好看,一直在寨下看門,所以他的本事我們這些小輩有些疏忽了。二爺單是想想他單是在西院行刺,當著那么多兵都能跑掉,更何況事發已是三天了。”
卓瑯問:“寨中有連坐的規矩,他家人呢?”
龔宣道:“兒子姑娘都死了,他和老婆也分開過十年多。他老婆就是廚房里的李媽,要不要叫她來?”
卓瑯哼了一聲:“分開過難道不是夫妻了么?我就不信,把他老婆掛在寨子前,他能安心在外?”
龔宣立即明白了卓瑯的意圖,只下巴略略一點頭,下面的人就捕捉了李媽,大冬日的吊在寨子戲臺前的空場上。
阿珩只得去求王小姐:“李媽年紀太大,且和李爺幾乎沒有關系了。求姐姐和二爺說說,放她下來吧!”
王小姐有些為難:“刺殺卓瑯,等于背叛寨子,這么大的罪名,我就算開口了,當家的也不會同意。依我看,暫不要摻和,萬一那李爺回心轉意回來認罪也說不定。”
阿珩只得低聲說:“姐姐,那我只求你一件事吧——晚上叫我給李媽去送點吃喝,也好續她的命。否則她吊死了或是餓死了,那李爺豈不是更逍遙了。”
王小姐嘆一口氣:“好吧,我去和卓瑯說一聲。”
果然到了夜里,阿珩被同意去送飯。李媽吊了一天,胳膊已是不能動彈。阿珩把李媽摟在懷里,一勺一勺喂米湯:“李媽媽,你得堅持住。我一定想法子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