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鈍如阿珩,也看出徐妃那美麗眼珠子里透出的得意與挑釁。
王妃倒是不在意,像一個真正的大姐姐一般,滿臉憂色:“今兒你就因為多逛了幾步氣虛肚子痛,大夫都說你得小心休養,大半夜你又唱這出。王爺回來,又要心疼。”
“哼。”徐妃上來攀著王妃的手臂撒嬌,“滿府里都嫌我事多,只有王妃姐姐還愿意體諒我年紀小。”
王妃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溫道:“妹妹莫要任性了,今兒有客人在,別輕狂了。”
徐妃眼波流轉,嘴角微揚,卻故作委屈道:“姐姐說的話,我沒有一句不聽的。只是我也許久沒見王爺,心里焦急嘛。”卻又瞧著阿珩,問,“這位是誰呀?”
王妃道:“她就是我和你提過的云姑娘,此番來金都參加孟侯爺的婚禮,正好我們姐妹敘敘舊。”
“哦。”徐妃眼中閃過一絲未知的情緒,輕聲對王妃笑道:“王妃姐姐寬容,總心疼我年紀小,所以我在府中就略略放肆些。云姑娘可不要見笑呀。”她虎牙微微露出,貝齒閃爍,似笑非笑間,隱含幾分狡黠。
阿珩作禮道:“豈敢。”又對王妃說,“殿下就送到這里吧,天色太晚,風寒露重,您也不宜多走。”
王妃見苦留不住,只得點頭:“好吧。”
徐妃目送阿珩離去,嘴角笑意更甚,轉而對王妃道:“原來她就是那個頗得王爺賞識的云家姑娘,我聽怡琳說起過幾次。只是都說她天資不凡,但依我看,容貌只可算個清麗,怎么就得了王爺的歡心呢。”
王妃瞥了一眼徐妃:“轎子在這了,你要去就去,別等到王爺都進門了你還不知道在哪個夾道。”
徐妃抿嘴一笑:“不去了。就像姐姐說的,王爺今夜心里是住了人的,我去豈不是沒意思。”
王妃無奈搖頭,也并不與徐妃分辨,兀自回去。
被徐妃這么一絆,耽誤了些時辰,才剛被婆子送出角門,誰知正遇上昭王下馬——他的馬車沒跟來,看來他是率先騎馬來的。一見燈籠后頭的阿珩,他飛身下來跑過來:
“你來啦!”
還是那樣明快的笑容,卻配著一雙疲倦的雙眼,這一年多他明顯消瘦了許多,雖然笑著,可眉宇間那些憂慮一點也未減少。
她被他這久別重逢后的熱情擊中,心中一沉,輕聲回應:“殿下辛苦。”
身后的太監隨從自長街遠遠跑來,一群人搖搖擺擺,好比天邊卷過來一陣烏云。
昭王上前一步:“這么晚了,也沒有車馬送你嗎?”
阿珩撓一撓頭:“不遠,走幾步就到了。”
“從這里到孟府,也還很有點距離。”
“我大哥送我來京,不好打擾孟府,所以另賃了一個院落。”
“哦。嗯。”昭王臉上的笑容不減,可他沒話說了,所以就這樣尷尬地站在原地,雙手不自覺地摩挲著馬鞭,眼神閃爍間,似乎在尋找話題。
處理國政他很有經驗,可處理心里的事他總還似個沒長大的少年,哪怕他都已經三妻四妾。
隨從們氣喘吁吁跑到,站在身后幾丈的位置等著。不多時,馬蹄和車輪的聲音也交替著咯咯噠噠傳過來,它們來追主人。
昭王終于開口:“我叫嵐煙寫信給你,可你沒回?”他聲音里透著關切。